两人之间坐得不算近, 这姿势并不舒服，因此只短暂地碰触了一刻便分开了。

一点都不够！更想回家了！

米栗把头埋在胳膊里闷闷的，秦瑶继续处理工作，间或给她摸摸头顺顺毛。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孙阿姨上去给徐雅韵送了饭，然后下来通知米栗跟秦瑶上去。

她俩进卧室门的时候碰上王医生出来, 这会儿徐雅韵的情况稳定了，王医生态度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叮嘱秦瑶跟病人沟通的时候注意一点方式，别太激动。秦瑶自是应允了, 不用他说她也会注意的。

“你们吃好了吗我听小孙说你们都没吃多少, 饿不饿我让她再去给你弄点水果。”卧室里，徐雅韵换了睡衣, 脸上的妆容卸去, 整个人干瘦而苍白。

她依旧很温和, 仿佛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般地关心着两个孩子。这么好的人, 想到之前医生说她只有一两年的时间了，米栗心里很是难过。

“不用麻烦了妈，我们都吃好了。你好些了吗还有什么想吃没有, 我再去给你弄点”秦瑶在母亲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握住母亲的手。

“啊对对。”秦瑶这么一说, 米栗注意到徐雅韵床头几乎没动过的饭菜，立刻附和道：“难得来看您一趟，您想吃什么我去弄！”看到徐雅韵这样, 她是真心诚意想帮她做点什么。她照顾过生病的父亲很长一段时间，对做病号饭很熟练。

“我这身体就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徐雅韵摇了摇头，对米栗招手：“栗栗，来。”

米栗去到床边，挨着秦瑶坐下。

“这些年自己一个人，很辛苦吧”徐雅韵拉起米栗的手。米栗因为这几个月里一直在做面点，即便已经很注意保养双手了，但她的手依旧不可避免地会比寻常女孩子的粗糙一点。徐雅韵不知就里，一摸之下难免想到的是米家这些年都在亏待她。

这其实是一个误会，但好像也没什么毛病，米家没有虐待到米栗，可是却是对女主很不好。米栗默默收下了徐雅韵的这份好意，想了一下，回答说：“还好，尤其是最近有秦瑶照顾，我每天都很开心。”

徐雅韵能这么平静的对她们俩说话，米栗觉得对她说这个应该不会刺激到她。喜欢一个人就想对所有人说她的好话，米栗想要把这份欢喜和感激也分享给秦瑶的母亲。

徐雅韵微微笑了笑，把分别握住米栗和秦瑶的两只手交叠在一起：“我病了这么多年，什么都看得开，不是那种死脑筋的人。你们既然自己选择了这条路，那我也会祝福你们。刚才睡觉的时候，我想了很多，想起了你的妈妈，想到当初我们给你和小皓订下这门亲，大概从一开始就不对。”

徐雅韵移开视线望向窗外。外面烈日炎炎，两只小鸟树荫下的枝头蹦蹦跳跳，时不时啾啾地叫唤一声，很是活泼。

这一幕不知怎么戳到了徐雅韵的心事，她的神情本就有些忧伤，现在忧伤更甚了。

“我和你妈妈从小一起长大，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我们在像你们现在这么大的年纪，也对爱情充满幻想。追求者很多，让人动心的基本没有，遇到一个对的人真的是一件太需要运气的事了……”

听了徐雅韵的感叹，米栗下意识地朝秦瑶望去，恰逢秦瑶也朝她看来，两人相视一笑，秦瑶悄悄握紧了搭在米栗手背上的手。

就在自己手掌下发生的事情，当然瞒不过徐雅韵，徐雅韵转回头，收走了自己的手继续说道：“从来没有过那种心动的感觉，偶尔有那么一两个，相处一段时间也就淡了。我想可能这就是生活吧，哪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不过是平平淡淡的日常，和谁都一样，何况我这病，什么都长久不了。”

就是因为这些算不上理由却又很真实的状况，导致徐雅韵在父亲给她订下婚事的时候没多有做反对。

嫁谁都一样——这是她那时候的想法。

“你妈妈和我也差不多，然后我们又给你和小皓订了婚。其实在这些年里，每当我回忆自己的生活时候经常会想，当年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呢就好像大家都这样，女人到了这个年龄，就该找个条件差不多的人嫁了。可事实上我现在的生活，除了多了两个孩子以外，好像跟不结婚也没什么两样。”

这种情况米栗知道很多，她以前身边许多年长的同事都这样，年纪到了，相个亲，条件可以，人品没啥硬伤，凑合凑合就过了。知道一份真诚而合适的爱情能够来临本身就不易，因此米栗才格外珍惜，哪怕遇到些外界的挫折，也会跟秦瑶一起坚持下去。

徐雅韵所说的想法米栗不奇怪，只是她有些意外像徐雅韵这样有这么好出身条件的人也会为这事困扰，而且她不太明白徐雅韵为什么会突然跟她们说起这个。

只听徐雅韵继续说道：“今天看到你和小瑶，其实从你们进门的时候我就隐隐有些感觉，后来听你们说了事情的经过，觉得好像这样才是对的，原来爱情竟是真的存在，它那么显眼，两个互相爱慕的人哪怕是一个眼神，都跟看别人时很不一样。”

这些话从徐雅韵这个年纪的人嘴里说出来有些怪怪的，一般只有十几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才喜欢整天思考这些。不过徐雅韵和那些婚后为家庭琐事心力交瘁的主妇们不同，她的生活里除了没有爱情，一直是安然若素，岁月静好，因此在心态上保持着少女一般的情怀也可以理解。

米栗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并不习惯在人前秀恩爱，原以为那些小动作隐藏得很好，没想到连眼神都能暴露。

“看见你们，让我想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我已经随波逐流太久了，如果当初也像你们一样积极地去抗争，去争取，也许如今又是另一番景象。”说到这里，徐雅韵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她看上去还是那么孱弱，可是米栗却发现此时此刻的她跟之前相比，反倒更加有精神了，就好像是一蓬枯草忽然焕发了生机。

徐雅韵看向秦瑶的眼睛，目光镇定地问道：“之前你们说的栗栗被绑架的根源，是被秦茂荣包养的那个女人，还是他们俩的那个孩子”

原来这些事她确实都知道！

米栗想过这个可能，这些豪门太太哪个真的是省油的灯。只是她没想到徐雅韵装了这么久的傻，竟然愿意在这个时候说破它。

秦瑶和秦皓从来不在母亲面前提这件事，所以她是真的以为母亲不知道，或者说她不愿意去想母亲一直是知情的这种可能。知情却要装作不知情，一直隐忍，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妈，你说什么呢，哪有……”她说到一半，发现母亲的面容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哄骗的话顿时说不出口了。易地而处，换做是她，自己装傻也就罢了，被亲近的人当做傻子可就太寒心了。

“我们猜测是秦南，但目前还没有足够指控他的证据。”秦瑶坦白道。</p>

“这次不成，他还会继续为难你们是吗”徐雅韵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