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恒这一声谢谢让赵锐受宠若惊,一时之间他有些语无伦次,幸好服务员推门进来上菜解救了他。
裴恒将盒子盖好,放到手边,然后抬头看了他一眼:“刚才说一堆话的时候气都不喘一下,现在说句话都说不完整了?”?赵锐难得窘迫:“裴总,您就别笑我了。”
“先吃饭吧。”
裴恒说完,拿起了筷子。
赵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也连忙坐下。
裴恒吃东西一向斯文好看,但他吃得也不慢,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放下筷子的。
吃完饭之后,裴恒喝了一杯茶,然后又摸了一根烟出来。
见他又要抽烟,赵锐迟疑了一下:“裴总,您今天抽了不少烟了。”
听到他的话,裴恒挑了一下眉:“赵秘书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
他说着,手指在烟上点了点,但没抽。
赵锐讪讪一笑,“我是关心您身体。”
裴恒怕他又说一堆话,抬了抬手:“说正事吧,梁建明那边有什么动作?”
赵锐一听他这话,人也严肃起来了:“暂时没什么动静,我们之前放出去的消息已经让他自顾不暇了。”
裴恒嗤了一声,手隔着衣服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上刚吸收了线的伤口:“我记得他之前不是跟吴局吃饭吗?”
他这么一说,赵锐马上就懂了:“我知道了,裴总。”
“嗯。”
裴恒哼了哼,折断了没点燃的香烟,伸手拿过桌面上的盒子:“帮我联系一下雷九州。”
要找姜如蜜,避不开雷九州的。
毕竟雷九州的人脉资源包括三教九流,想要找人,找雷九州就没错了。
“好的,裴总。”
裴恒摸了一下盒子上的花纹,没再说什么,起身打算离开。
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陆正轩和梁月的婚礼在几号?”
“20号。”
“有收到请柬吗?”
赵锐点了点头:“梁家那边送来的。”
“嗯,帮我备一份礼吧,那天晚上帮我排开行程,我要去参加他的婚礼。”
陆正轩刚才落井下石,他一向就是个锱铢必较的,如今他要另娶他人,他当然要去亲眼看着。
赵锐倒也不惊讶,“礼物您的意思是?”
“别失礼。”
“好的。”
车子一直在外面等着,裴恒上了车,这一次司机不敢擅作主张。
赵锐也不敢说话,最后是裴恒自己开的口:“回小别墅。”
如今除了哪里,他也没什么地方想去的。
尽管那里全都是姜如蜜的痕迹,可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赵锐的话一阵见血,他确实早就知道自己爱上她了,可一直矢口不认,不过是因为年少时成长中家庭的不幸给他带来的自卑和无法克制的恐惧。
他在姜如蜜的跟前伪装得很好,甚至就连他自己都信了,他是真的不爱她。
可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不得不面对事实,他不是不爱她,他只是害怕。
当年那么狠心,与其说是为了母亲报仇,还不如说是斩断自己的不舍。
他从出生到有记忆以来,父母就从来没有在他的跟前友好地相处过,他也没有得到过母爱和父爱,母亲甚至连死,也都在利用他。
所以当他意识到自己沉沦在姜如蜜给的爱里面时,他第一反应是害怕,害怕自己变成母亲那样的人,为了所谓的爱,最后连命都不要了。
他裴恒不该是那样的人,他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情强大的人,只有无情的人,才会没有弱点,没有弱点的人,他们都会过得很好的。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弱点是姜如蜜,可到头来才发现,是家庭和父母给他的自卑和懦弱。
以至于后来,他明明害怕她离开,却偏偏在她的提问中倔强地说着当然。
可如今她走了,他的大厦倾倒,露出一切,他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愧对姜如蜜的过往,还有自己那些痛苦的过往。
晚上八点,天黑如墨。
赵锐回头看了一眼裴恒:“裴总,元府到了。”?后座的男人听到他的话,才缓缓地睁开双眼,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赵锐先下了车,绕到后座帮他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