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缩着眉头许久,裴炎成冷哼一声道:“早在大名县听闻了你高方平的一些政策,那时我就知道你们这些疯子在玩火,朝廷禁止逃户聚集,要求大力追缴逃户不能放纵,那是有原因的。一项国法的出台,也是有原因的。这些可都是你猪肉平做的好事。”
“请你来,是帮忙做事的,而不是让你给我科普律法的好吧,我也没让他高廉效仿,就这也能怪到我头上?”高方平愕然道。
裴炎成怒指着高方平的鼻子道:“蠢东西,知道什么叫先例吗?知道什么叫‘带头’,当时在大名县,本官早就私下评论过了,你猪肉平的成功未必可以复制,你有能力走独木桥,不代表其他人也有,孟州的常公,京兆府的宗公模仿你,做成了,不代表就没有隐患,此番若是高唐有百姓为此而大面积损伤,你高方平难辞其咎!”
高方平也不禁被骂的老脸微红,岔开道:“我这不是正在尽力补救吗!而且这未必是我高方平模式的罪过,是某些有心人在叛国!我打个比方说,菜刀当然可以砍死人,但有人被菜刀砍死了,那是凶手抹灭人性,而不能去抓捕铸造菜刀的铁匠!”
“你这是诡辩。”裴炎成冷笑道:“本官还真会为此抓了铸造菜刀的黑铁匠!你以为在大名县为此被抓的匠人少?若没有这些黑铁匠的存在,铸造铁器均受到官府依国法管制,所有的凶器产出均有记录,便能大幅减少、掌控这类事件。”
“然而你说这么多并没有什么卵用。在严格管制之下依旧有这类事件层出不穷,这证明管制铁器铸造政策本身存在缺陷,限于土地兼并等深层次的原因,我大宋的劳动生产工具的需求,远远超过官府监控的能力范围。你不懂的话我教你一个词,这叫社会自身的容错率。”高方平道。
裴炎成也被他唬住了少顷,随即岔开道:“说的好听,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小高打什么主意,你始终强调罪在握刀的‘那只手’,分明是在无限放大此番问题,朝柴家的身上靠,听说她们和你高家有仇?”
“是有仇,但就该做了这些贼子,他们是不是和我高方平有仇,这有什么打紧的?”高方平愕然道。
“你个小流氓少来这套,一般人会被你忽悠,我裴炎成不会。柴家的罪孽没有证据,只是你高方平的个人推论。此番既是北1京留守司的行动,而本官身为监军,不会被你当枪使,不会仅仅为了捕风捉影的推论,就容你胡作非为,柴家那不是普通人家,这个问题上你给本官安分些。”裴炎成又指着他的鼻子道。
第二次被他指着鼻子,当做小屁孩一样的呵斥,高方平眯起眼睛,有点像动手打人了。
梁红英最是了解他的脾气,一看就知道他要动手了,于是急忙拉他起来出去透气。最让梁红英郁闷的就是这里了,这小子是个不折不扣的战五渣,却也是最喜欢说不过就掀桌子打人的一个了。
裴炎成起身离开了草堂,消失前道:“本官在城头上,让高方平休息一下,他眼睛都发红了。”
于是高方平倒头呼呼大睡,这次睡的就相对安稳了。
高方平三日没睡,这次一直睡到次日黄昏,依旧没有醒来。
进入落日,形势急转直下,城门方面传来了战鼓雷鸣的声响,睡梦之中的高方平猛的惊醒了过来。
梁红英一直守护在身边,也只是刚刚听闻这阵鼓声,所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顷刻,一个县衙的差人进来小腿发抖的样子道:“报代理县尊,暴民开始攻城,高唐告急,城中高府的方位也升起了火光,以及喊杀之声,形势千钧一发,却依旧未见援军!”
迅速穿上永乐军特有的精钢锁子甲,在梁红英的护卫下急急忙忙出门,一边走,高方平一边喃喃道:“得依靠咱们自身顶过这一波,从烽火信号到现在仅仅不到九个时辰,永乐军不会飞,暂时还赶不到!”
“既然高家出事了,梁红英和您,先去救援高家为上策!”梁红英其实不怎么关心高家,而是不想他在攻城的时候上城头,那更加危险。
高方平却是铁青着脸摇头道:“高家一时半会死不了,无需顾忌。”
来到城头观看,所谓的攻城出现了变故。
的确,接近三千数量的流民逃户已经围在了城外十丈左右的距离。
但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他们只是在围观喊口号,大喊“凛冬将至,活下去”,真正参与攻城的仅仅是不到五十人,是相当的有武艺底子的一群人,箭法精准,行动敏捷。
裴炎成命人擂响了战鼓后,开始指着那些游走在城下的高手破口大骂,一个劲的吼道:“乱臣贼子,攻击县城已成事实,罪大恶极杀无赦,射死他们,乱箭射死他们!”
嗖嗖嗖——
县衙弓手方面的弓箭根本不成规模,射击的素质也堪忧,浪费了许多箭只之后,却对那些在技术性游走的高手毫无用处。
一看这形势高方平就知道,此番韩世忠立下了汗马功劳,地下工作非常成功,那些流民对于是否背负造反的名头始终迟疑,于是潜伏在流民之中的这些有心人就急了,借助流民终于全面逼近县城的这个机会,他们开始带节奏发动攻击,做个表率,想引人跟随。
流民胆子小,加之韩世忠的工作起效,流民自身又没什么武艺,所以在看见大利益前,他们未必真会响应。
但是高方平觉得,一但城门被打开就真的出事了,流民真会冲进城,一但进城就是暴民,一但和城内的百姓发生一次对抗,导火索就彻底点燃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