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鹏春稍微沉吟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岑夫人,我不想欺瞒,你的事情我查过,毕竟你研究出的回春丸效果甚佳,当初答应合作不过是权宜之计,其实我是想套出秘方——”
说到这里,朱鹏春稍稍顿了一下,毕竟不是好的事情,倘若不是因为岑氏救了他的命,他未必会如数说出。
“可是后来查出你住在袁侯府,我也就打消了念头,老老实实的跟你合作,而袁侯府住了一位金府被休弃的诰命夫人,这件事在整个盛京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您的身份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我搞不懂你是从哪儿学来的一身医术,毕竟——”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起口,朱鹏春没有继续说下去。
岑念慈却主动替他,“毕竟我在传闻中是大字不识什么都不懂的乡野村妇?”
朱鹏春没有说话,眼神却已然认同了岑念慈的话。
可岑念慈却并不想解释,她看着朱鹏春,收敛笑意道,“朱掌柜,这些事情是我的私事,我不想多说什么,我救你不是出自善心,只是想试验我的配方,你无须感激,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不是想合作,至于其他的,不该你知道的,我不想说,也请你不要过问。”
说完,她静静地看着朱鹏春,等着他给出答案,只要他点头,那事情便成功了一半,若是不然,那她也会扭头就走,绝不强求。
朱鹏春脸色变化着,他早就已经身无分文,现在就算出去也不知该往何处去,何况岑氏确实于他有救命之恩,而且不知何故,他总觉得岑氏不简单。
只是岑氏跟金府跟林府都交恶,真的跟她扯上关系,于他也不是好事。
岑氏等着,见他一直不出声,多少也能猜到。
她不是喜欢强人所难的事情,既然如此,那也没有必须继续逗留。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强求了,只是朱掌柜倘若改变主意,还是可以去侯府找我。”
朱鹏春眼睁睁看着岑念慈转身就要走,心中一时着急,还没迈步,便摔倒在地。
岑念慈闻声,只好回身,见人如此,低叹着上前搀扶。
“朱掌柜身上的伤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还是该小心些才是。”
朱鹏春不是薄情的人,何况岑氏跟他非亲非故,听她此时还关心自己,心中如何能不感动。
而且外界传言岑念慈跟袁侯关系匪浅,倘若传言是真的,那又害怕什么?
“岑夫人,我答应,我跟着你,以后唯夫人之命是从。”一旦下定了决心,便似乎已经从心底认同,朱鹏春说着便要跪下去,却被岑念慈及时扶住。
“朱掌柜,我说过我只是跟你合作,由你替我出面购置药材,然后由我做成汤药或者是丸药,售卖出去,所得分成,你不必如此。”
岑念慈说的是实话,她并不相信那些所谓的保证,救命之恩虽然听上去重,可是始终抵不过利益,这些她早就深有体会。
朱鹏春看着岑念慈,知道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让她心里对他有芥蒂,他也不便于为自己解释,便只是就着她的话说,“夫人信任我,那我自当尽力。”
岑念慈没再说什么,只是让窦青来搀扶着朱鹏春。
一行人便开始上路。
一路上都是烧焦的残骸,朱鹏春一路上都没说话,倒是那个五六岁的孩子名唤小路子的时不时地哭上几嗓子。
小兰和窦花忙着安慰他,“过去了,以后我们就是你的亲人。”
可是却始终无法安抚小路子。
岑念慈缓缓走着,听着,并不插话,却在心里想着这些安慰的话其实作用并不大。
不过相比较那些根本逃不出的人,这小路子和小婴孩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说起来这祸事其实是一环扣一环,倘若窦花没有得疫病,那就不会去回春堂,倘若朱鹏春能发善心救治,也不会感染,倘若不回村子,兴许也不会连累老娘,倘若村民能稍微有善心,兴许也不会落得这种下场。
可这些她只是在心里过一遍,并不会说出口。
因为窦花本就是个妄自菲薄的性子,若是让她知道,她只会又在心里埋怨自己。
这傻孩子已经够悲催的了,她实在是不忍心。
不过朱鹏春看着这凄惨的景象,却仍旧冷着脸,仿佛视若不见一般,岑念慈忍不住在心里想着这人的心也是够狠的了。
不过她不会责怪他,毕竟是村民对他无情无义在先。
只是可怜了小路子和他的弟弟。
不过看着小兰和窦花尽心尽力的逗两个孩子,照顾两个孩子,也算是一点微弱的幸运。
几人是趁着天黑走的,到城郊租住的院子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微微发白,岑念慈留下一些银钱给几人,便想着先回去一趟侯府,毕竟要购置药材所需不是小钱,她之前售卖回春丸所赚的还在侯府,再就是金府里那一千两,虽然不多,但是先购置一批售卖,想来应该很快就会赚上一笔。
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岑念慈就很想着拿上自己养的鸡鸭鹅下的蛋去集市上售卖,可是金成觉得丢脸,她便只好作罢,现在一想到赚钱,竟然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
毕竟只有手里有钱,天大地大她才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而且她急于回去侯府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无论如何也得见上袁昊天一面,她不信那些官兵的话,却还是有些不放心。
何况小瑞儿一直在寻她,她又何尝不想小瑞儿。
说起来她私自出府也未打招呼,这些天没回去,实在是有些想念的很。
思考到这儿,岑念慈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自己在金家待了数年,却没有一丝留恋,反倒是对住了不过几个月的侯府竟然隐隐不舍。
岑念慈摇了摇头,暗道自己可真的是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