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昊天终于肯抬头看着他，一步一步朝他走来，手中的刀剑也没有松懈。

铁甲军在他面前自动让开一条道路。

楚天南看着，只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和头上，沉甸甸的，竟然有些喘不上气来，自己在袁昊天面前突然变得格外的渺小。

这种感觉让他几近发狂，可他却不得不忍耐。

他的脸开始不受控制的扭曲起来，连他自己都觉察到了。

更让他觉得要命的是他的腿竟然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起来。

可是为什么？

他才是君。袁昊天不过是个卑贱的臣子，是要在他面前俯首称臣的。

随着袁昊天的接近，这种威圧感越来越重。

直到袁昊天站在他面前，他觉得自己再也笑不出来了。

袁昊天比他要高很多，大概半个头。

所以平日他更喜欢坐在龙椅上，高高在上的看着袁昊天。

可是此时此刻，没有了高台和龙椅，他才似乎意识到一直以来他都是要比袁昊天低矮的。

可是他就是不甘心。

非常的不甘心。

可是又能怎么样。

他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袁昊天居高临下的看着年轻的帝王，这个从小被他视为弟弟的人，他对他如胞弟一般，即便从小就清楚两人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

只要是他想要的，他都会尽力满足他。

哪怕他抢走了他最喜欢的女人。

哪怕他最后辜负了颖儿。

哪怕他不答应去救瑞儿。

可是怎么都想不到他竟然要杀自己。

“为什么——”那句话还是从唇齿间溢了出来，带着一些无力和颓废。

“昊天，你相信我——”楚天南不会承认，承认了，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一个斩杀无过功臣的君王那是会被天下人所不齿的。

“都是皇后所为？”袁昊天冷笑，却只剩下冷。

楚天南的脸色僵住了。

他没想到袁昊天竟然能猜到。

他怎么会猜到。

自己布的局天衣无缝。

他不可能会知道的。

可是他的眼睛又分明写满了怀疑，满满的怀疑，不，或者说是早就已经笃定，这句话根本不是质问，不过是不敢相信罢了。

楚天南再也说不出话来。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楚天南的心也一寸寸开始崩塌，他受不了自己此时此刻的处境。

大不了就安插一个罪名。

就像他之前对那些功臣做过的一样。

谁让他们忤逆他，威胁到了他的地位。

他是君，他们是臣。

君要臣死，臣便不能不死。

这句话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即便是对袁昊天，也是一样的。

“是我所为，不干陛下的事情，袁侯，你要打要杀都冲我来。”突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皇后程媛媛一身重装缓缓走了过来。

她知道今天逃不过了。

可她必须要走的体面。

因为她是皇后。

是大弈国的皇后。

说着，她一步步朝二人走去。

站在楚天南的身边，对着楚天南跪了下去，“陛下，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错误判断了，才导致今日的惨剧，是我因为多年前的事情对袁侯心存忌惮，所以才会私自调遣羽林卫截杀袁侯，陛下恕罪。”

“皇后，你也不过是为了朕，朕怎么能让你——”楚天南声音里都是满满的不舍。

“陛下，因为臣妾一人的过错，羽林卫全军覆没，袁侯出动铁甲军对峙陛下，若是臣妾再贪生怕死，只怕弈国就会有倾覆之祸，陛下莫要再包庇臣妾了。”

程媛媛不愧是名门贵女，自小对这些事情耳濡目染，也深知朝中每个人的性格。

袁昊天是个重感情顾大局的人，只要自己搬出道理来，袁昊天不会不在意的。

果然，袁昊天的眼睛落在了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