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很静，静的有些吓人。

楚衿的眸光轻巧的从他脸上扫过，看到的仍旧是令她陌生的憔悴的他。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自相矛盾的人，明明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叫她放下曾经那些所谓的不信任，所谓的感情的裂缝，叫她勇敢一点面对这段感情，叫她不掺一丝杂念的奔向陆温言，可她却做不到。

因为他一次一次的，在她快要对这段感情燃起一点希望的火苗时，有意或者无意的亲手浇灭。

她真的太累了，经历了这么多，她甚至连最初决定的一定要证明自己清白的诺言都快要忘了，她甚至开始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放弃追查也没什么，或许那样的话还能少搭进去几条无辜的人命。

可她不能这么做，因为这个案件，她二十多年来最为珍重的一段感情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逝了，她连带着楚氏名誉受损，她身边的人都努力着想要查明真相，她是最不能说放弃的那个人。

或许正是因为这些甩也甩不掉的事，她才觉得无比的心累，她太累了，累到不想再应付案件以外的任何一件事，包括她和陆温言的感情。

“陆温言，我很早之前就说过，我们之间不可能回到从前了，你做再多也都是无用之功，我很感谢你这次救了我，但这并不能让我忘掉你对我的那些伤害，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楚衿左手被挡在身后，紧紧的攥着衣襟，不知为何每次她和陆温言的对峙，她都会比看起来要紧张。

“我本来不想说的，但……你的行为让我很不解，其实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我为了证实你不是凶手，一个人去了旧金山和史蒂文对峙，但你却暗中观察并无行动，直到……我被绑架你才出现，你的突然出现……确实很让人不解。”楚衿眸光在地板上打转，甚至不敢去直视陆温言的眼睛，她一字一句的说着，向他讲解似的。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陆温言眸光在楚衿的脸上摩挲着，看不够似的一遍一遍的描着她，听见她说出这话，下意识怔了怔。

楚衿摇了摇头:“不管你是在利用我试探我还是真心地想要保护我，我都不需要了，现在，你也没有必要为了我而找什么事实真相，这些我自己可以做。”楚衿说着话有些着急，对于陆温言的所谓的“保护”，他做的越是多，她就越是反感，找到事实真相这件事，她可以接受任何人的帮助，但唯独陆温言的帮助，让她感觉心里不是滋味。

毕竟，曾经的她想要证明自己，是为了给陆温言看。

“衿儿，我知道这个案子对你来说很重要，我只是想帮你……减少一些阻力罢了。”陆温言声音很轻，听起来便很是虚弱，他一直坐着没起身，半个身子隐在暗处，刚好能遮住他渗着血的左肩。

楚衿低低的笑了一声，笑里掺杂着一丝的不屑:“你能帮我减少什么阻力，就算是不顾自己身体也要帮我找这个真相，可是对方的要求你能满足吗？陆氏的印章……你甘心用一个印章换一条或许没有一点用处的线索吗？”

她在门口站着，像是刻意和他保持距离似的，始终没往前挪半步，她整个隐在光线下，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如果你真的想要拿到这个线索，不在乎陆氏上上下下几千个人的生死的话……那就把陆氏的印章给他好了。”她的眼神晃了晃，说完这最后一句话，没等陆温言回应，便转身离开了书房。

门被缓缓的关上，将这房间的最后一点光亮，一并掩了去。

门外，楚衿背紧贴着墙，感受着墙壁穿过薄薄的衣衫传递给她的刺骨的凉意，那种凉让她一点一点重归清醒。

其实在她进门的那一刻，他极力掩饰着的一切便暴露了，书房里弥漫着的血腥味出卖了他，也扰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