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起身去刷牙洗脸,然后去了客厅。
招娣正一面吃早饭,一面看报纸,何舟进来,她眼皮没抬,淡淡的道,“下午去把工作交接清楚。”
何舟大大咧咧的坐下,接过鲍素华给盛好的稀饭,道了声谢谢,捏着一根油条,一边吃一边道,“知道了。”
招娣道,“然后下午回家,明天带你姥姥去县里医院做个检查,昨个说心口疼,给拍个片子,看医生怎么说,不行的话再带到省城来。”
何舟满心不情愿的道,“老舅不是在家嘛,让他去不就行了嘛。”
姥姥是个偏心眼,宠溺舅舅,对他自然是苛刻的很,他压根喜欢不起来。
招娣道,“你老舅要是能办,我还跟你说什么,你一个大男人,别一天到晚整的跟怨妇似的,怎么样是你姥姥,带她去下医院委屈你了?”
何舟道,“我就这么一说,瞧,你还急上了,去就,我又没说不去。老舅,不在老家?”
招娣叹口气道,“说跟朋友开羊毛衫厂,跑苏南去了,这是我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要是再扶不上墙,就随便他吧。”
何舟听老娘口气,肯定又是老娘拿的钱。
他不自觉的想到,辛亏他老子走得早,要不然肯定被老娘这个扶弟魔给气死,关键还有俩弟弟,一个亲兄弟,一个堂弟,没一个是争气的。
用他姥爷的话说,何家是风水不好,阴盛阳衰,从她老娘到他的姨妈们,个个是掐尖要强的,偏偏舅舅们
吃好饭,拿起桌子上的车钥匙,开车往货运站上班。
货运站位于郊区,位置很偏,周围皆是农田、农民房,他把车子停在附近的一处空旷的地方,下车徒步走到上班的地方。
货运站门口停着一排排的厢式货车、平板车,里面堆着的是一层又一层的货。
在员工休息室脱下衬衫,换上了干活的工装。
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一个矮胖的中年人正坐在里面吃早餐,何舟在门口敲了敲门。
中年人道,“哦,何舟,进来。”
何舟道,“方总,跟你说个事。”
方总道,“你说。”
何舟道,“我是来辞职的,今天做完,明天就不来了。”
“明天不来?”方总眉头一拧,顿了顿道,“何舟,签劳动合同的时候,上面白纸黑字,你看过的吧?”
何舟道,“抱歉,我也是临时决定的。”
他处在实习期,如果提前离职,需要提前三个工作日通知。
方总笑道,“想清楚了?这是要扣工资的。”
何舟道,“方总,虽然我没按照合同提前通知,可是这也没给公司照成实际损失吧?”
方总依然是乐呵呵的道,“现在是忙季,你一走,一时半会我去哪里找人接替你,货品不能及时出库,影响配送,客户投诉的话,是要赔钱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这个钱不多,按理,我个人也能给你掩盖过去,可规矩就是规矩,要是每个人都这样,我这工作也没法做了,你啊,还是得理解理解。”
何舟道,“那扣多少?”
方总道,“一般是不超过当月工资的百分之二十。”
何舟胸口憋着一口气,硬声道,“谢谢方总了。”
说着出了办公室,心里很是生气,他在省城的好几家货运站上过班,其它家完全没有这个规矩!
去找他老娘?
说什么呢?
人家是为了公司利益,钱落不到自己口袋,完全的合规合法,只是不合情合理罢了!
这种事情,只能从系统层面解决,单整顿一家两家,完全没有用处。
闷头干活,吃中午饭的时候,财务的小姑娘招呼他进办公室,一算下来,少了530块钱,他也就认了,没再提出异议。
左右是自己家的公司,有苦说不出。
不等六点钟收工,五点多钟的时候,就把自己的杯子、餐盒、衣服收拾了一下,出了货运站。
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开车上高速,往老家的方向去。
到李庄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何老西已经吃好晚饭,正坐在门口纳凉,摇着蒲扇问,“晚饭吃了没有?”
何舟道,“有剩饭吃点就行。”
赵春芳埋怨道,“也不晓得提前打个电话,剩饭都进潲水桶了,还得重新做。”
何维保的老婆早就听见了这边的动静,朝着何舟招手道,“小舟,才回来啊,来,来姥这,晚上蒸的大馍。”
何舟没客气,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就去了二姥姥家里。
屋里灯泡是15瓦的,不甚明亮,昏暗的很。
何舟道,“明个我给你换个大灯泡,这太黑了。”
老太太道,“俺是腿脚不好,不是眼神不好,要那么亮,浪费电啊。”
把大铁锅刷好,添上水,放上了竹箅子和馒头,盖上锅盖。
何舟在灶洞口生火,笑着道,“电费用不了几个钱。”
老太太好似没听见似的,自顾嘀咕道,“何耀上次是夜里回来的呢,又是炒肉,又是炖鸡。”
何舟自知自己在姥姥心里的地位不如老舅,二姥这么说,他也不稀奇,就笑道,“我又不差吃的。”
老太太把灶台里面的小铁锅也刷干净,往里面倒进了菜籽油,何舟把另外一个灶洞也引着。
老太太不一会儿就炒了两个菜,一个炒白菜,一个辣椒炒咸肉。
大锅里的水早就开了,何舟掀开锅盖,用筷子夹了两馒头进碗里。
老太太道,“坐桌子上吃,别站着。”
何舟一手拿馒头,一手拿筷子夹菜吃,笑道,“没事,三两下吃完了,好吃的很。”
老太太道,“冬天的腊肉,牙不好,吃不完,你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