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磊木讷的站在李和跟前,紧张的跟个小姑娘似得绞着手指,好半会才道,“对不起,李哥,我有负你的期望!”
“什么辜负不辜负的,说这些太假,你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了解你这性子。”李和并不以为意,冯磊的本质不坏,只是在道德与忠诚之间,他选择了忠诚。
付霞对他有提拔赏识之恩,他选择忠于付霞。
“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冯磊一副要哭的样子,“这样子我心里会好受点。”
李和道,“别这么啰嗦,不然真惹我烦。你知道的,我要是真怪你,你就不会站在这里,你会同李老头一样是狱友,在里面还能一块做个伴,是不是?”
“是。”冯磊的脑袋更低了。
李和无奈的道,“你再这样子,就直接走人。”
“哥,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一定悔改。”冯磊带着哭腔,要不是李和瞪了一眼,他差点当着公园这么多人的面前跪下,“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会努力报答你的。”
李和摇头,“冯磊,我记得你来我这的时候,你还是个半大孩子,那会挺喜欢你,真的,你是个不错的孩子,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公司呢,也有公司的规矩,我要是继续留你,别人会怎么想?
是不是就没规矩,没王法了?
是不是以后大家都可以学你?
你心里其实也明白,我让你回来,你又能怎么样?
你现在还是大家眼中的叛徒,跟谁处都不会开心,说不定还受气,你能做的开心吗?
所以,不管是从你的角度,还是我这边来说,你都没法再和我共事。
你是聪明人,这些年手里也没有少挣钱,是个有前途的。你自己单干吧,不会比在我这里差,好好干就行,你毕竟还是你们家的顶梁柱。”
“谢谢。”冯磊并不是那种不晓得天高地厚的,李和这样做已经是很维护他了,要不然他现在肯定是在局子里待着,他老娘一定会哭瞎眼,老婆儿子也会无人照应。
他能明确感受到,李和客气的表面是一颗疏离的心,这些他都懂。回不去了,再也没法回到以前了,这件事已经在双方心里留下了阴影。
如果是以前那种交情,他要出来单干,李和肯定会和他说,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尽量帮衬,但是现在,一句暖心的话都没有,全是场面话了。
“这年头不存在谁离了谁不能活,你对皮革行业这么熟悉,一定能出头,离了张屠户还能吃带毛猪?我看好你。”李和笑笑,态度很坚决,冯磊他是不会再用了。
“哥,对不起。”冯磊朝着李和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抹着眼泪,三步一回头,寄希望于李和能再把他喊回去。
可是这注定要是失望,李和只是笑着冲他挥手告别。
常静一直被蒙在鼓里,儿子突然回家说要单干,不在李和这里做了,把她给吓了一跳。
“你霞姨自己走自己的,跟你不相干,人家挣到钱了,当然有能力出去潇洒,你这才哪跟哪,就要撂挑子?这可不行,回去,你自己单干怎么行,你不是这块料。”
“妈,我没撂挑子,是李哥支持我出来单干的,他说我长大了,总要出来见识一番风雨,你说,我总不能一辈子依靠别人吧,这多不好意思。”冯磊笑得很勉强,“我是不是做生意的料,我自己清楚。你瞧好吧。”
“是啊,总不能依赖人家。”常静叹口气,不再管。
她还是不放心,径直的去了李家。
初冬的太阳,暖洋洋的,李和坐在门口,拾掇李览给他抓背。
李览瞅瞅自己指甲里的黑灰,满脸的不乐意,但是又不得不屈从于他老子的淫威。
常静过来笑着道,“小览真是懂事了,这一季窜个子挺快,都没有注意。”
“是啊。”李和把衣服放下来,对着李览道,“去看看妹妹在干嘛,别又祸害。”
看着儿子奔跑的身影,他感觉很欣慰,这娃娃是长高了,本来作为跳级生是班里最矮的,但是这一年猛一长个,已经不是最矮的那个了,毕竟有小姑娘们垫底呢,男孩子的发育是比小姑娘们要早点。
“二和,冯磊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常静问的很不好意思。
李和笑着道,“没有,这孩子挺好,你不用多心。我的意思是付霞走了,他一个人留在那里也孤单,老丈人、小舅子什么的,他也指望不上,还不如回来。”
“哎,我就是这么一问。”常静道,“哪怕不在你这里了,以后有什么错处,你还得指点着,该骂就骂,一点都不用客气。”
“一定。”李和应付了一句,“你放心吧。”
常静道,“我去看看,听说你家老太太回来了。”
老太太此刻正抱着李怡,在大槐树底下和一众邻居口沫横飞。
何老太太半夜做了一个梦,说她男人托梦给她说家里屋子漏水了,一时间心思重重,一晚上都没睡好觉,第二天就要急吼吼的回老家。
何芳姐弟俩都说她迷信,但是还是拧不过老太太,最后没办法,何龙陪着她回了一趟老家,终于在东北落雪之前回来了。
“你们不知道啊,他给我托梦的时候,我还在那迷糊呢,咱们城里的房子是筒子楼,上面还有人家呢,怎么可能漏水?
要说是乡下房子吧,咱们乡下老屋早就不在的,只有干活用的一个窝棚,那能算屋子吗?
不过我还得回去,不然不踏实。
回家一看,筒子楼除了灰尘,一滴水都没。
我还在想呢,老头子不能瞎说吧?
我儿子还笑话我呢,就说我迷信。
我家一个亲戚提醒我说,你去你家坟地看了嘛。”老太太一边说还不忘一边给李怡剥板栗,“这可就提醒对了,我一去看,可不是嘛!
我家坟地是挨着人家稻地的,这家子是个小气吧啦的老抠,为了多沾点地,用铁锹把田都削到我家老头子坟头了,水灌进去了,你们看吧,我这就跟人家好吵!
你们说,这气不气人?
他怎么给我占过来的,就怎么给我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