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他人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时候,裴玉雯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很累!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去过这么遥远的地方。连续两个月的奔波,她不可能不累。
然而身体再累,也没有心里焦虑难受。这里是京城,她真正的家乡。这里有她存在过的痕迹,而她却不能光明正大地告诉所有人她是谁。她要像个小老鼠般活在黑暗里,一点一点地蚕食着那盘叫‘真相’的大餐。
将军府,裴家军,裴家大小姐,朝阳郡主……
这些有关她的名讳在脑海里盘旋,就像一根根长针扎进她的脑海里,刺得她痛不欲生。
她要去将军府。她要见她的亲人。他们那样消无声息地死去,连个原因都没有。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距离这里很远的地方,她还可以欺骗自己。当踏入到这里时,她就没有办法再欺骗下去。
翻身下床,从包袱里翻出一身新衣,重新梳理过后走出客房。
再次走在热闹的大街上,看着那些陌生的行人。她的眼眶有些湿润,只有仰着头才能让没有出息的液体不流下来。
驾!驾驾!有人策马过来。
裴玉雯想动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马儿的身影近在咫尺。她的大脑快速地思考,想要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判断。
然而不容她作出判断,一道人影从天而降,抱着她的腰腾空飞起来,脚尖轻点,落在不远处的安全之地。
裴玉雯看向身侧的男人。那是个年方二十出头的青年,一身华衣贵气逼人,英俊的相貌让四周的男女纷纷尖叫。他在救了她之后就松开她,完全没有任何唐突之处。救了她之后,他准备离开,连她的道谢都不需要。
高挺的鼻子,清冷的眸子,薄而有形的唇瓣,这就是京城美男排行榜的第五,程国公世子南宫葑。
“葑哥……多谢公子。”到嘴的话咽了下去,她咬了咬唇,慌忙地改了口。
南宫葑,她的青梅竹马。曾几何时她以为会嫁的人是他。只可惜他娘不喜欢她,而她又不屑讨好,自然不了了之。
南宫葑没有听见裴玉雯脱口而出的两个字。事实上,他仿佛身处此地,灵魂却像是在其他地方。
策马行凶的是几个贵公子。本来他们见到有人挡路非常生气,在看见南宫葑的时候,所有的怒气强行咽了下去。
“我当是谁在英雄救美呢!原来是程国公世子。”一个贵公子阴阳怪气地说道:“世子最近很闲啊?”
“哪有小郡王闲呢?”南宫葑睨他一眼。“这里是天子脚下,不是小郡王的封地,小郡王还是应该学习规矩二字。要是再这样没有规矩,皇上不放心小郡王,再让小郡王在京城呆个十年八年的,本世子已有入朝之权,不介意出面再帮小郡王美言几句。”
“你!”那贵公子指着南宫葑,满脸铁青。“南宫葑,你不要得意。将军府完蛋了,接下来该你们南宫家了!”
“小郡王是在提醒本世子,在南宫家灭族之前,先把你的郡王府一把火烧了吗?还是想告诉所有人,将军府的命案是你干的,而你马上要对我南宫家动手了?这敢情好啊!要是我南宫家有什么差池,那就直接找凶手你了。”
论口舌,绣花枕头怎么是南宫葑的对手?要知道小时候她经常被这家伙气得吐血。后来大了些,他倒变得体贴了。
她整天呆在宫里,也没有多少时间与他斗嘴,只当是他没有了那样的恶趣味。现在才知道,原来他只是不针对她了。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他还是这幅不可一世的模样。
程国公世子,当是如此风姿,就该如此狂妄。
看见这熟悉的场景,裴玉雯忍不住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