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嘴角笑容还挂在脸上眼眸里却含着冰霜:这和尚,说什么米饭粘灰!无非是说他就是纯净一尘不染的天人僧,自己就是那红尘。他怪一场造化让自己缠上,怕到最后如同地上米粒的下场一样,玉翠瓦不全成了人人唾弃的垃圾!
藏缘瞧着地上搀和一堆的杂乱眼中迷茫:碧落本如桌上的白米,干净剔透应在修罗道尽享天福。无意中来着凡间一趟,遇见自己遇见鬼柔,难道不是造化一场?若她现在回去,还会被当成宝贝被众人捧在手心。他怕,再红尘纠缠,碧落会如止水一样,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这些,他不能多说,多说代表自己已经心有惦念再引得她不得脱身。他希望她,能懂。
碧落撇撇嘴,对那低头的和尚一声嗤笑:“藏缘法师,你在心疼那饭菜?饭菜终究是吃得,入了肚子拉出来是屎尿粪便,可比这掉在尘埃里的样子难看可怜的多!”别给我扯什么渡我放弃孽缘,本姑娘就是要弄乱你的房间,脏了你的身!让你红尘翻滚满身俗味。你想幡然抽身,了然一生,最后变成一坨腐肉一堆白骨?没门儿!
“你!”藏缘眉头皱起,说这么多,她还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口中还满嘴屎尿脏话!藏缘不知道,他那一副样子叫做“置气”。
“藏缘法师!藏缘法师!这里怎么回事?”一声殷切呼唤从禅院中传来。站在屋子中的两人望向院中声源,只见一个身披金黄棉质僧袍的长眉老和尚站在那里,一副关心的样子瞅着院子中的桌子又回望着藏缘。
“至空方丈,不碍事,自己刚才见佛经中一句难懂的经文,百思三日不得其解,所以翻乱了一室竹简,不小心打翻了桌椅。”
“藏缘法师,我见你面容恼怒,青筋浮起。为解佛经如此,小辈至空尤为佩服!尤为佩服!我这就让小僧徒来此帮您收拾妥当,可好?”至空满脸的崇敬的仰望一身朴素的藏缘,眼中的巴结太过明显。
“用不得,这里还是由我自己来,我知道如何规整这些经卷。”
藏缘深吸一口气将脸上是人都能看穿的情绪收敛,双手合十地对着至空婉言拒绝。
“藏缘法师。”至空老和尚显然不想离去,向前一步走上石阶:“藏缘法师,我知道自己行将就木,命不久矣,过不多久也许会圆寂。这若大的清源寺不能没有高僧住持,您是看我长大,所以小的恳请藏缘法师”老者还没说出下面的话,就被藏缘一句话回绝。
“伍德法师、至缘法师、苍连法师都对我说过此等话,你们心中已有人选,不必过来再与我走一遍情面话。寺庙交给谁都可以,你要知道,你是僧人,交付的是佛法是佛道,而不是一座空房和如官爵职务的“住持”之位。”
长眉僧人听到藏缘最后一句话时,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他不禁又瞅了一眼眼前满身凌乱却容貌百年不变的和尚,行了佛理便匆匆离去。
碧落抱着膀子瞧着他们你来我往。她终于知道一个天人和尚为何会屈居于这房小庭院。先不说其他人知不知道藏缘的真正来历,就那张千万年不变的脸已让凡间的住持们由崇拜变为担心,最后变为防备。藏缘不在乎这些职位品阶,凡人的和尚却有的在乎,所以到后来变成能避开就避开,能让藏缘不出现,就让他不出现。
“藏缘法师,这寺庙早被黄金重新堆砌一遍,瞧瞧那些大小和尚的穿着便知道,他们口中有佛,心中却断不了欲念。你还给他们说什么道理。”
藏缘转过头颅瞧着碧落说道:“道理只有一个,听的人不一定都能入心,我只做了我该做的事。”碧落,道理我也说给你听了
“好了,好了,你就继续扫你的地去!”碧落拜拜手,打断和尚口中玄而又玄的话题,她将银色头发一甩,留下半空中银色的弧线
藏缘叹口气,瞧着碧落踏出房门的背影,下一秒惊奇的是,碧落并未向前走去,而是向右一转消失不见。和尚的心又一慌神,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中升起。他将扫帚靠在门边,迈着大步出了禅室大门冲着自己的厨房而去。
果然,红色棉袄正蹲在灶台下,研究着手中的火折子。
“咦!小章,我记得毗摩质明明是这样一拉就点着的,我怎么吹了半天也不见点火苗?”
“我记得要将干柴上铺一些稻草,然后拿那火折子一点,炉子就着了。至于这火折子咋点的,我也不知道”小章趴在碧落的肩膀上撅着屁股探着脑袋瞅着碧落手中的玩意儿。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藏缘青筋直跳,碧落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烧饭!”碧落还是背对藏缘蹲着,头也不回的已然回答。
“烧饭?”确定不是要烧了自己的房子?
藏缘一个步子蹲下来,一把拿过碧落小手中的东西,然后后退两步。
“你什么意思?难道还怕我烧了你这里不成?”碧落鼓着腮帮子,掐着腰蹦到藏缘跟前。
藏缘!你那表情丰富起来能直接将心中所想表现出来!眉头一皱,目光了然,他真不相信自己会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