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
星月再次走在龙翼城的街道之上,心境已经和几天前完全不一样。说不出哪里觉得别扭,也说不出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只觉得天下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么的无聊,没有一件能够引起自己的关注。
一声极轻微的呼唤传来,星月侧头看去,只见右侧的街道对面一个人影闪动,一晃而过。但他打出了一个手势,是让星月跟着一起前行。
反正觉得无事可干,星月便跟着一同前去。
翻来覆去好几条街,星月这才追上那人。直到一条死胡同的时候,那个身披黑色长衣盖住脑袋的人才停下脚步,缓缓转过头来。
衣服翻开,露出脑袋,竟是贝昆。
星月疑惑不解,不知为何贝昆要找自己,还要这般偷偷摸摸。
出言问道:“昆兄,这是做什么?”
星月虽然已经与他成了亲戚,但还是习惯这样互相称呼。
贝昆前走几步,拉着星月往巷子深处又走了几步,这才用压得极低的声音道:“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明。此事关系重大,更影响到我御武城与你耀月城两者之间的生死存亡。”
他说得极为郑重,面色又严峻异常。星月忍不住点了点头道:“我定留心听着。”
贝昆沉吟了半天,张口便道:“蕊儿死了。”
“什么?”星月差点叫出声来,却又被贝昆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贝昆忙道:“现在龙翼城的风声很紧,任何举动都极有可能被眼线给探查到,因此我才如此小心谨慎。”
星月也学他般将声音压到最低,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蕊儿怎么会死?她……”
星月是真的没办法想通。虽然星月并不喜欢她,但毕竟已经与她结为夫妻。以前曾有过想害死她然后挑起龙翼城与御武城的矛盾这个想法,但那都是一闪而过的臆想。本已经决定要真的将她当做妻子照顾一声,却没想到她会突然死去。
本来今天外出,星月就是想去看看蕊儿的。这种突如其来的反差感,让星月觉得极为难以适应。
贝昆见到星月这一副纠结的表情,轻叹一声道:“我本以为你是想借我御武城的势力,才和蕊儿结为夫妻。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星月苦笑一声,也懒得解释。
贝昆沉吟了半天,思索好措辞之后,才道:“蕊儿的死,和她的身世有关。其实早在她八岁那年,就曾经得过一场大病,当时蕊儿便已经夭折归天了。”
星月双目圆瞪,惊讶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蕊儿曾经生过一场大病,当时我爹找遍天下名医,都束手无策。那天夜里,是爹亲自看着蕊儿去世的。不过爹太疼她了,以至于他自己用灵力把蕊儿的魂魄给封锁在了她的体内。”
星月难以置信的道:“世间竟然有如此奇特的事情?可以死而复生?”
贝昆苦笑道:“这是我家中祖传的邪咒。且过程也并非那么容易?这么做的代价极惨,以至于我爹每两三个月,便要消耗几乎所有灵力去帮蕊儿续住魂魄。而且人的魂魄时容易维护,而蕊儿一天天长大,我爹却又一天天衰老。最为无奈的是,蕊儿死后被我爹的灵力所封锁,那么从此之后她就只能靠着我爹的灵力才能继续活下去,旁人无法帮忙。”
顿了一顿,道:“换句话说,蕊儿就算当时没有彻底死去,爹也已经知道她将来总有一天会香消玉殒。爹算得很准,就是在她二十岁的今年。”
星月还是觉得匪夷所思,然而却已经相信了贝昆的话。
因为死而复生这种事,星月昨晚就曾经见到过。
贝昆轻叹道:“从爹把蕊儿救活之后,知道她将不久于人世,便处处宠着她惯着她,也因此她的脾气有些不太好。”
星月恍然,且隐约想到了,蕊儿之所以非处子之身,该是小时候缺乏一些适当的管教,因此在对男女之事懵懂之际,可能有过一些风流韵事吧。这事或许贝昆都不知道,而星月也不打算说出来,毕竟她人已经去世了。
贝昆道:“这件事非常隐秘,连我娘都不知晓,只有爹知道其中的隐情。而他也是在我来到龙翼城之前,才将这极为隐秘的事情告知给我和娘知道。他们二老都不想亲眼看到亲生女儿死在他们面前,便让我带她来到了龙翼城。而她的愿望就是看一看指腹为婚的你。后来的事,你应该都清楚了。”
星月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便道:“这事既然你早已经知道了,为何当时……”
贝昆满含歉意的道:“所以我今天来向你说此事。首先,我爹在救活蕊儿之后,便向耀月城取消了婚约。听说当时耀月城的城主,也就是你的父亲很愤怒,认为我爹是一个背弃诺言之人。从此之后,御武城和耀月城之间本来很好的关系,变得非常尴尬。”
星月这才明白了一切,难怪自己的父母再也没说过这指腹为婚的事。
同时,星月也猜到了贝昆的所有用意。
星月在初次见到蕊儿,且表现出不知道蕊儿是自己指腹为婚的妻子时,贝昆曾经非常愤怒,仿佛背信弃义的是星月一样。这么做,便是让星月产生负罪感,从而让星月觉得自己欠了御武城。
贝昆见他神色不断变化,也知道他猜中了其中的因果关系,道:“说实话,我从未想过你会真的娶蕊儿。她那么刁钻泼辣。且关于这点,我也得向你再次道歉。因我看出了,蕊儿真的对你动了真情。她从未有什么时候能如此开心。我知道她大限将至,而在这之前她若是真的能嫁给一个她所爱的人,应该也算死而无憾了吧。请原谅我的自私,我为蕊儿做的,只有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