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夏的亲戚接她回家,为的是“赔偿款”。发现她手里根本没钱,很快就翻脸将她赶了出去。更将事情做绝,把她的手机和民警留下几百块钱全部扣下,口口声声是收留她的房费和饭费。
冯夏走在街上,只穿着一条洗得泛黄的连衣裙,拖着一只破旧的行李箱。
她茫然地走着,最终来到一座公园,避开旁人的视线,走进茂密的人工林,一直呆到深夜。
她不想去报警,也不想联络辅导员和同学,她只是静静地坐在树下,仰头看向天空,发现天空中没有一颗星星,尽是大片的乌云。
“不是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为什么作恶的能逍遥法外?”
她不明白。
冯夏被绝望淹没,愤怒和怨恨如滚水沸腾。
雨水很快落下,雨丝连绵成线,逐渐形成大片雨幕,冲刷过冯夏全身。
天空响起惊雷,冯夏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隐藏在雷声背后,充斥无尽的绝望和怨恨。
她缓缓站起身,扯下束裙的腰带,踩着行李箱挂上树枝。又捡起一块片状的石头,用锋利的边缘划开两只手腕。
血顺着伤口流淌,染红长裙下摆。
冯夏抓住垂落的腰带,闭上双眼,带着满腔怨恨走上绝路。
如果传说是真,她愿化作厉鬼,哪怕魂飞魄散,也要将那些行恶之人拉进地狱!
“这就是一切。”冯夏说完自己的遭遇,神情意外平静下来,不复先前的扭曲,口中道,“我不求投胎转世,不求下辈子,不求来生,我只想报仇,让那些害人的,颠倒黑白的,丧良心的畜生都去死!”
“我可以帮你。”颜珋手捏法印,灵光中浮现两枚黑底红纹的木简,“但你必须清楚,身为厉鬼又沾染血气,入地府后必遭责罚,最轻也会镇入忘川百年。”
“我明白。”冯夏态度坚决,毫不犹豫同颜珋定下言契。
听到颜珋的话,知道冯夏入地府后将要受到的惩罚,老者神情立变,想要说话,被颜珋扫过一眼,突然浑身无法动弹。青年正要出声,雪白的小狐狸站起身,现出三条狐尾,发出威胁地低吼。
“别闹。”颜珋捏了下小狐狸的耳朵,旋即引冯夏前往二楼。
老人和青年留在座位上,直至两人的身影消失,被定住的魂体才能慢慢移动。
丑六看着他们,眉心微微蹙紧。
九尾轻摇团扇,笑道:“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想得到就得有付出。”
老人收回目光,垂下头,低低叹息一声。
“他难道没有仁善之心?知道小夏会被镇入忘川,怎么还能取走她的魂魄!”青年抓起步-枪,怒声道。
见他要往二楼冲,九尾冷笑一声,一道红色的狐火从指间飞出。若非老人飞扑过去拉住青年,他此刻怕是早就烧成一团鬼气。
九尾仍是在笑,眼尾上挑,妩媚天成,红唇微启,几令人神魂颠倒。
“透给你们消息的老鬼难道没说清楚,凡是走进黄粱客栈,有所求就必然有付出。这世上的可怜人多了,厉鬼怨鬼也是不少,单凭好心帮得过来吗?”
“怎能如此心狠?失去一魂一魄,再受地府责罚,她还怎么投胎转世?既有此种能力,为何不能心怀慈悲,做一做善事,难道他不是上神吗?!”青年怒声道。
“你知道得还不少。”九尾敛起笑容,倏地袭至青年面前,距离极近,近得青年能直视那双妩媚却凶狠的兽瞳,能看清瞳孔中溢满的杀气,“那个厉鬼其实是幌子吧,我看你分明另有目的。”
青年神情登时一变,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老者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挥手祭出一张金帛。
金光漫射开来,老者和青年被光芒灼烧,发出凄厉地鬼嚎。
老者显然对青年的举动毫不知情,消失之前,拼命向九尾伸出手,挣扎道:“此事同小夏无关,无……”
因他耗尽全力封住檀木珠,对魂体损耗极大。不待将话说完,魂体尽被光芒吞噬,连一丝鬼气都没留下。
青年在金光中嘶吼,话中满是不信和愤怒:“答应我的,答应我成鬼仙,为什么,为什么!”
金光内蕴强力,明显来自天庭,九尾都不得不暂避锋芒。
丑六和两只小狐狸被她护在身后,红狐伞张开,红狐怒声嘶吼,口中涌出大团妖力,死死挡住金光中的仙家法力。
客栈门前的石兽被惊动,发出阵阵咆哮,却被金光死死压制。
金光越来越亮,中心处渐渐凝成一名广袖博带,发束金冠的仙人灵影。
颜珋出现在客栈二楼,看到金光中的仙人,笑容中尽是冷嘲:“玄武,你缘何来此?”
玄武并未踏出金光,抬头看向颜珋,神情冷漠,目光睥睨,自袖中取出一张金绢,朗声道:“蜃龙颜珋,行悖逆,数违天律地法,令押往剐龙台。”
九尾神情骤变,控制不住现出本体妖形。
颜珋依旧在笑,仿佛根本不把这份帝旨放在眼里。
“怎么,先前剐我一次,没让我死了,如今又来?”
“蜃龙颜珋,领法旨!”玄武断喝道。
“不想领。”颜珋靠在木梯扶手上,轻蔑道,“天庭行事愈发没样子,传一道法旨竟要算计游魂,仙行魑魅魍魉之道,难道就不是违背天律?”
“大胆!”玄武厉喝一声,手捏法印,一道金光直击颜珋面门,中途化作捆仙绳,就要将他当场捉拿。
绳索渐近,龙吟声骤起。
颜珋身前浮现一枚金色龙鳞,霸道的应龙气息扩散,远在千里之外的庚辰察觉异状,顾不得探询地脉,以恐怖的力量撕开天幕,纵身投入其中。
相距不远的灵山之中,麒麟被惊醒,循着龙气散发的方向看去,心中很是不解,应龙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做出这般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