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缩在小秦艽身体里的秦艽，只觉得大脑被人“砰”的重重一敲，震的她头晕目眩。

顾九霄？

定王顾九霄？

自她上次梦后醒来试探祖母后，便百分之百的确定，梦里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她虽入梦，灵魂也被挤压在小秦艽身体里，但都只是把当初小秦艽经历过的事再经历一遍。

那若是小秦艽聪明的用失忆来应对圣元帝，那她应该是知道定王并非她真正的救命恩人，之后又怎会疯魔了似的，为定王做那么多，甚至还……

秦艽来不及多想，小秦艽已经聪明的闹着要去给救命恩人道谢了。

圣元帝仔细观察了她的神色，见她神情不似作伪，而一个孩子，即便是做戏，应该也瞒不过他的眼睛。

他自然不可能放任秦艽冲去找顾九霄，那样，他随口拈来的谎话不就被拆穿了，他抬手抱起小秦艽，温柔的揉了揉她乱乱的头发，无奈道，“你才醒过来，舅舅已经赏赐了些东西下去，你先好生养一阵子，等好了再亲自去道谢不成。”

圣元帝言下之意，竟是打算把她留在皇宫，再好好观察一番。

秦艽自然是不依的，她仗着自己年纪小，吵着闹着要出宫，“不要不要，我要出宫，娘亲马上要生小弟弟了，我要第一个看到小弟弟出生……”

秦正和圣元帝对视一眼，心里的疑惑又稍稍退去了些。

看来秦艽醒来后真的忘记了某些记忆，她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上次进宫的时候，那次德阳义长公主因为临盆在即，并没有进宫，是老封君带着秦艽进宫的。

圣元帝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的借口，竟和秦艽从前的记忆意外的对上了。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却也并没有放松戒备，只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背，脸上露出悲切之色，双眼却是探寻的看着她的神色。

“艽儿，你有些事情不记得了，你娘已经为你生下了小弟弟了，起名叫秦珏……”

秦艽楞了下，既而高兴的喜笑颜开，兴奋的扑进他怀里，“真的吗，府里来报喜的吗，舅舅，舅舅，咱们快出宫去看看小珏！小珏太不守信用了，他还答应过我要第一个见到我呢，我隔着娘亲的肚子和他说的，他踢了我手心一脚，明明答应我了！”

圣元帝将她死死搂进怀里，不让她乱动，双目灼灼的巡游在她脸上，几息后才轻声道，“传进宫里的，不止有喜报，还有丧报……”

“小纠，你没有父亲母亲了……以后舅舅疼你好不好？”

秦艽有些听不懂似的眨眨眼睛，小声道，“没有父亲母亲是什么意思？”

“父亲不是在打仗，母亲不是刚生了小珏吗？”

秦正的眼珠子转了转，目光似有恶意的落在她脸上，低声道，“你爹他战死沙场，你娘她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跟着去了……”

他说完，还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里并不存在的眼泪。

秦艽小小的身体像是被打懵了，她呆滞的瞪大眼，大颗大颗的眼泪珠子不受控制的落下，“不会的，不会的，大伯你骗人，你骗人！”

“舅舅，舅舅这是假的，假的对不对！”

圣元帝怜惜的看着怀里哭的肝肠寸断的小女孩，一半清醒，一半心疼。

他希望她是真的不记得了，又怕她是装的。

“你大伯说的，都是真的，小纠，舅舅会对你好的，会永远对你好的……”

他说着，用力的抱紧怀里的小女孩，任这个女孩如失去父母的幼兽般发出悲鸣，脸上缓缓露出一丝复杂的笑来。

等秦艽哭的昏了过去，秦正才大松了口气，“皇上果然是真龙天子，连天都在帮您。”

圣元帝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却还没被他的恭维冲昏头脑，淡淡道，“还要再看看。”

秦正的眼珠子转了转，笑着道，“臣方才去询问了几位太医，几位太医都说这高烧多日再醒来后失去记忆的情况并非没有，许是那丫头沉入湖底的时候，脑袋磕到湖底石块，或者烧坏了脑子，都是有可能的，我们方才试了多次，她怕是真的没那段记忆。”

“还是不可掉以轻心，朕不可能总留她在宫里，太上皇和老封君都会发现不对，你帮朕以后多加留意，一旦发现不对，立刻上报于朕。”

“是。”

秦正笑着应下，心情顿时放松下来，“臣方才还问了几位太医，有什么办法能唤起那丫头的记忆，太医们说，她失去记忆前在做什么，以相关的人或事刺激，也许会有效果，或者也可以去请医圣，听说医圣精于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