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行进两日,堪堪抵达距离上京较近的宁山县。
使团内半数以上是老头儿,速度颇慢,比不得洛溧返程上京那次。
主要拖累带头人,主使周正位居第一。
身子胖,大腿粗,马车坐不惯,走几步还喘气儿,周正出发没多久,竟自己掏钱,雇了四人抬轿。
官道乃夯土结构,路上多坑洼,轿夫一脚深、一脚浅,行进速度不拖累才怪了。
遥想安国以往七八年,出使大多是鸿胪寺另一名少卿负责,周正主要与安国北边儿众小国周璇。
总而言之,此等不适宜长途跋涉之人,真不知安国皇帝为何命他出使。
若说周正有何过人之处,洛溧真没发现,脸皮厚倒是深有体会。
想着想着,油腻中年周正笑眯眯走过来:“贤弟,马上要进城了,今夜你我共饮一杯可好?”
野外过夜若无绝对安全,人们几乎不敢饮酒。
猛兽、山贼、蛇虫鼠蚁等等各种危险,饮酒几乎与找死划等号。
“好!全凭兄长做主!”洛溧也笑着应道。
出使前几日,洛溧抽空与舅舅王远之吃了顿饭,顺嘴打听过周正所属派系。
关于这点,周正没有骗他,确实是中立派系,更是中流砥柱。
王远之当时也隐晦提醒过洛溧,若要想帮助太子,此人值得结交。
所以周正发出邀请,洛溧当即应允,丝毫不拖泥带水。
“咚~咚咚~咚咚咚……”
“噹~噹噹~噹噹噹……”
使团快要接近城墙,突然传来阵阵锣鼓声,将马车内洛溧惊的探出头。
宁山县城门大开,若干官员身着官服,面露谄笑站于墙下,身后乃是大姑娘小媳妇身披红绿,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洛溧不傻,当即明白是宁山县县令收到使团到达消息,故而在城外相迎。
行进至城墙附近,洛溧下了马车落后周正半步,徐徐靠近当地官员队伍。
“周大人、洛大人、仇副卫长、李统领,鄙人宁山县县令张岭,携本县大小官吏共七十三人,在此恭迎使团大驾光临!”张岭深深作揖,恭敬姿态令人生不出半点不满。
“恭迎使团大驾光临!”待张岭说完,身后官吏也躬身说道。
周正往前踏了半步,紧握住张岭的双手,双眼成缝大笑说道:“张县令有心了,本官受之有愧啊!”
感受到双手被抬起,张岭借坡下驴站直身子:“周大人客气,这是下官应该做的!”
二人寒暄几句,就入了城中。
按照规矩,禁军军队不得入城,所以在统领李子密的安排下城外扎营,剩余周正、洛溧、黑水卫等人相继去到城中驿站。
驿站乃是传递军事情报、出差官员途中食宿、换马的场所。
稍显破败的房屋、微微发酸的被子,洛溧眉头拧巴成团!
本身自己就是太子,来安国住的还是太子府,长期锦衣玉食,哪会住得惯此地方。
可惜公干就是公干,自己掏钱去住客栈也说不过去,洛溧只好忍了。
大致收拾完毕,周正、洛溧、仇富、李子密四人联袂而行,前往宁山县县衙。
在此前寒暄时,张岭已在县衙摆下酒宴盛情相邀。
主使周正多次婉拒后,实在拗不过,也只好听之任之。
两日风餐露宿,原以为晚宴能大快朵颐,到县衙洛溧却傻眼儿了。
一大桌子清汤寡水的菜叶,把洛溧的食欲推进了悬崖摔的稀碎。
晚宴作陪者只有县令、县丞、县尉三人。
身为县令张岭先行举杯,客套话张口就来,听得众人哈哈大笑。
三杯酒后,洛溧终于有机会吃两口热乎的,不好吃也没办法,总比野外吃的东西强。
身旁周正发现了洛溧愁眉苦脸的样儿,手肘轻轻触碰他低声说道:“贤弟,是不是吃不惯糟糠之食?”
洛溧苦着脸点了点头。
周正未再开口,对他使了个颜色,随后口称出恭,离开了八仙桌。
等了几息,洛溧用同样方法追了上去。
见到人影寻来,站在茅房不远处的周正露出标志性眯眼笑:“贤弟真聪明,知为兄想与你闲谈。”
“呀!兄长原来想与小弟闲谈?”洛溧惊讶的望着他。
“嗯?贤弟不知?那你为何而来?”周正愣神对望。
“出恭啊!不然还能干嘛?”洛溧撇着眼,像看傻子一样看他。
得,周正算是一腔热血喂了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