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你了。等事情成了,本公主自会信守承诺,与你结拜,封你为这大莱的长公主,你且做你想做的事情。”夏子衿合上茶盖,面不改色的吐出这些话来,丝毫不顾及若是被旁人听到会引起多大的波澜。
魏媛心安理得的接受,这是她与夏子衿早先就说好的。前去金銮殿退婚,原就是计划的一部分。只是这件事情,唯有她与夏子衿二人知道,就是青芸,她都没有告诉。她回二皇子府,为的就是借着此事让夏天勤相信她已经与夏子衿闹翻。
原本她是不准备带青芸过去的,偏生青芸性子倔强,担心她一个人前去会有危险,非要陪着她一起过去,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变故。魏媛面上忍不住浮现出担忧的神情来。
夏子衿搁下茶盏,望着她皱着眉,神游太虚的样子,张开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和硕公主在想些什么?这样出神?莫不是对本公主开出的条件不满意?”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股子试探,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她一步步爬到如今这个地位,靠的可不是一点小聪明,完全是她拿命搏来。和硕公主求的是安稳,是与心上人厮守,那这权贵,她就只能取适当,滔天的富贵下,往往隐藏的都是杀机。
若是魏媛对权势起了贪恋,那么,这桩交易,她还要重新斟酌。
魏媛回过神来,就见她弯着眉眼,如同弥勒佛一样望着自己,虽是笑盈盈的,但是眼底时不时有厉芒划过,明显是对她起了疑惑。好在她刚想的事情不是什么张不开嘴的事情,说出来打消夏子衿的疑虑并无不可。
更何况,夏天勤那边,她并不是很信任,青芸为她受伤,说到底是被她二人的计划牵扯,若是能从夏子衿这儿那些补药,回去熬了给青芸喝下,青芸的身子应该会恢复的快些。
这般想着,魏媛就顺势开口,“明珠公主,本宫这次来,的确有件事情要与公主说,只是本宫有些羞于难齿,因而刚刚才思索了番,可惜还是没找到合适的法子开口。”
“什么事,你但说无妨。”见她说话间,脸皮上浮现出浅浅的红晕来,夏子衿不由疑惑,柳眉一点点拧起来,饶有兴致的盯着她。
魏媛面露窘迫,“本宫自打来了大莱,带了嫁妆,金银珠宝十车,然而在嫁入太子府时,已经被纳入银库五车,余下的本宫先前置办了宅子,更是买下几间商铺,原是想着,若二皇子死在牢里,本宫就靠着这些地铺慢慢盈利,好过日子。”
“但现在,二皇子尚且活着,那五车嫁妆,本宫讨要多次无果,若是没有猜错,只怕已经被他私自挪用。现下本宫回了二皇子府,这府里上上下下的奴才都要打点,青芸昨儿个硬生生挨了夏天勤一掌,现在还昏昏沉沉的。因而,不知明珠公主可否慷慨解囊?”
魏媛还是第一次问人借钱,说了一大堆,脸颊已经先红了,烫的吓人。夏子衿愣在座位上,手指无意识的抓向桌子上的松子,一放一抓,似是在纠结她说的话。
半晌,夏子衿才确定,魏媛当真是在问自己要银子。当然,最后一句话,她还是注意到了,当即放下松子,从柜子里捧出个匣子来,里边放着的一支琉璃蝴蝶玉簪,“这玉簪是父皇先前赏赐给本公主,如今用不上了,还不如先借了你,换些银两使使。还有这些,不知和硕公主能否有法子替本公主变卖了?只是这价格,和硕公主还要仔细斟酌。”
她所用都是官银,而从沈栎那分的银子早已经投入到荣遇的军队中,无法拿出丝毫。如今,她自己都有些捉襟见肘,唯一值钱的恐怕就是这些个珠宝首饰了。但她的首饰多是宫廷御赐之物,不能变卖,能化做银子的也就这么些,至于这支簪子,虽同样是赏赐,但却并没有刻上官纹,算不得宫中之物,变卖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魏媛神情古怪的看她一眼,忽然深吸一口气,接过簪子,揣进怀中,“多谢。”
这一句是她谢夏子衿的好意。夏子衿若是直接取出银子来给她,未免有施舍之意,如此倒是温和许多。夏子衿颔首,沈家经营的不是珠宝首饰,若不然,她可将这些东西交由沈栎处置。现在倒正好做个顺水人情,如此,这簪子就相当于给魏媛卖出这些簪子的得利。
她这样七窍玲珑心,魏媛自然感觉的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夏天勤让本宫来你这儿偷取明圣帝的遗诏,只是这遗诏若是太过顺利到他手中,只怕他不会相信。”
“所以,就要委屈和硕公主了。”夏子衿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淌出古井深潭里潜藏的寒冰,定定的看着她,“还要叫公主受些皮肉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