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消息匆匆赶来的夏盛卿看到的就是夏子矜被馨儿抓着手掌,不住挣扎的狰狞模样,不由面色一变,当即上前将她整个人带入怀中,双臂紧紧的箍着她。夏子矜被脸上的疼痒折磨的几欲发疯,一双眼睛充斥着血红色,根本看不清抱着她的人是谁,发狂似的挣扎,一口咬在夏盛卿的臂膀上。
鲜血立时流了出来,夏盛卿闷哼一声,胳膊上几乎被她咬掉一块肉,馨儿在一旁看着,眼泪顿时涌了出来,慌忙上前,就要帮着夏盛卿制住夏子矜,夏盛卿猝然抬眸,眼底的寒意叫她顷刻停下脚步。
忆涟带着大夫回来时,恰巧看见夏盛卿胳膊上的牙齿印,大惊失色,慌忙奔上前,甚至忘记自己此刻的身份,就要查看他的伤势。夏盛卿眉头拧成个疙瘩,后退一步,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动作,望着怀中好似失去理智的夏子矜,眼底满是担忧,抬手点了她的睡穴。
刚刚还在拼命挣扎试图逃脱的夏子矜顿时眼睛一翻,昏睡过去,被忆涟拽来替夏子矜看病的大夫抹了抹头上的汗水,上前来替她搭脉,夏盛卿在一旁紧张的看着,袖子里的手掌掐的死死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忆涟见他一双眼眶只顾着落在夏子矜身上,一阵气闷,转而望着夏子矜满是红疹惨不忍睹的脸庞,轻轻翘起唇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来。
“怎么样?”大夫刚刚收回手掌,夏盛卿就忍不住问出声,心头忐忑不安。被他这样的目光注视着,不知为何,大夫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却还是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种病症他此前从未见过,像是中了毒,可是他又没从她的经脉中探出中毒的迹象,实在是诡异。
夏盛卿见大夫收拾药箱离开,一屁股跌坐在床榻旁,怔了半晌,才重新打起精神,转而望着馨儿郑重吩咐:“馨儿,你看好公主,我去宫里一趟。”
既然城里这些个大夫没法瞧出夏子矜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他就只能进宫请御医,夏盛卿握紧手掌,匆匆上了马车,看也没看跟在他后边准备说话的忆涟一眼,一入宫,他就直接去了御书房,将夏子矜的情况如实禀告给明圣帝。
不出意料的,明圣帝的脸庞瞬间黑了下来,一拍桌子,抓起案台上的茶杯就对着他额头砸了过去,“混账,朕将明珠公主交给你,是要你好生待她,这才几日,她竟然就成了这副模样,你是怎么照顾她的?”
夏盛卿笔直的跪在原地,也不躲闪,硬生生的受了这一下,额头上被砸了个窟窿出来,殷红的鲜血立刻顺着额头流下来,一张白净的脸瞧上去颇为狼狈。
月静安进来时望见的就是这么一幕,心下一紧,目光在夏盛卿身上转了一圈,迅速收回来,压下对明圣帝的愤恨和厌恶,勉力扬起笑脸来,“夏总管做了什么事,竟惹的皇上这样生气?”
明圣帝见到她的身影,怒气才小了些,月静安握着手中的帕子,屈身端起茶盏递到他嘴边,“皇上喝杯茶,消消气,莫要气坏了身子,回头罚了夏总管,好让皇上您出气。”
夏子矜这件事情发生的突然,早上回宫还是好好的,回去之后就变成了这副模样,着实怪不到夏盛卿身上,明圣帝不过是想通过他昭显自己的爱女之心罢了。此刻有月静安在一旁劝说,明圣帝当即顺着台阶而下喝了口清茶,润了润嗓子,道:“行了,你先下去吧,去请太医为公主治病,别耽误了病情。”
夏盛卿得了旨意,大喜,连忙伏在地上谢恩,站起身,匆匆去寻太医院院首。月静安看着她为了夏子矜对着明圣帝这个杀父仇人真心行礼,气的心肝脾肺肾都疼了起来,心里第一次对夏子矜产生实质性的杀意。
忆涟收到月静安的传书是第二日午时,她趁着去府外给夏子矜抓药的功夫去了躺皇宫。月静安斜坐在椅子上,见她进来,搭在扶手上的手掌猛然一拍,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子矜绝不会好端端的染上怪病,尤其是,听着她的症状,更加像中毒,而不是生病。夏子矜身边只有忆涟这么一个威胁,因此稍一推断,月静安就猜出是她做的手脚。忆涟原就是私底下动手,此刻见月静安发怒,当即吓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身子抖如筛糠,一个字也不敢说。
瞧着她这副不经吓的样子,月静安不由自主的露出失望之色,“你既然决定下手,就该干净利落些,这样笨拙的把戏,下次还是不要拿出来的好,若不然,本宫也救不了你。”
忆涟不解的抬首,反应过来之后,不由欣喜若狂,她原本以为月静安不让她对夏子矜下手,可听这话,分明是同意的。这么一想,她顿时有底气起来,不觉向月静安抱怨起来,“姨母,那夏子矜拼着一张脸祸害雍哥哥,姝臻实在是看不下去,一时气愤才下了手,没想到她会变成这般模样。不过,现在她那张脸已经毁了,想必要不了多久,雍哥哥就能回心转意了。”
月静安看着她脸上不时闪过的阴毒,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从手腕上退下个镯子来,给她带上,“若是能如此最好,如果不能,那夏子矜就不能再活下去了,只是日后做事万万不能像这次一样鲁莽了。”
忆涟看了眼手腕上翠绿的镯子,立时笑起来,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