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抬头,还不曾回过神来,就听宝玉道:“林妹妹,我的心意,你果真不懂吗!”
“你的心意……”黛玉适才听见宝玉拒了婚事,心头一松,闻此话又是一紧,她抬眼见宝玉一双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仿佛着了魔般,黛玉幽幽道:“你不同我说,我如何会懂呢。”
宝玉挣扎着坐起来,一时碰到了背上包扎好的伤口,不由得“诶呦”一声痛呼,黛玉忙上前担心地道:“怎么了,伤着哪了”
宝玉道:“无事,不过是牵连伤口罢了。”
黛玉双目含泪,埋怨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小心着些。”说完,又扶着宝玉坐好,自己坐在他的床边。
两人抬头四目相对,复又低头各自沉思。
宝玉倚在软枕上,抬头怔怔望着床帐,过了半晌,他道:“四月桃花初绽,我访大觉寺,至夜才归,不曾想,回来就见到了妹妹。”
黛玉听着他的话,也忆起了他们二人初见之时,宝玉一身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灯光映衬下更显得眉目如画,他含笑一句“这个妹妹我见过”的亲切话语却让初至异地的自己甚感慰藉。
“后来常伴着妹妹玩耍,妹妹喜欢吃的、玩的,我总留心记下,得空就亲自给妹妹送去。”
“再后来老爷同我说要送我去扬州读书,我没有犹豫就立刻应下,想着若能和妹妹一同回去,也能稍解你的思乡之苦。”
“我们共读《西厢记》,水路上论《茶经》,一同去过神隐寺、拜过月老庙,甚至……测过姻缘。”
他转过头,望着黛玉道:“你可还记得,那日求签,我得了个第九签,遂心卦”
黛玉听宝玉娓娓道来他们相识的始末,早已泪流满面,闻言点了点头。
宝玉见她落泪,两只眼睛肿得像桃子一般,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抬手为黛玉轻轻拭去眼泪。
他道:“那日,我问的是,日后姻缘是否何意。庙公告诉我,所求之事定然顺心如意。”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如今,你还要……问我心意如何吗”
宝玉面色苍白,却仍是笑着温柔同黛玉道:“是你,从始至终,都是你。”
“中秋猜谜,我得了你精心绣的扇套,月色皎皎、夜色清凉如水,至今不能忘怀;立冬,你我共游山庄,那盆‘玉碟龙游梅’你细心修剪后送来给我,我一直有好好养着;大年三十,烟火绚烂,我同你相约,即便我远在金陵,也会常常给京中送信。”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宝玉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朝黛玉道:“你愿意……吗”
黛玉望着自己面前这一只根骨分明、指节细长的手掌,似乎承载了自己一生所有的喜乐,早在宝玉答“是你,从始至终,都是你”一句时,她就已经泣不成声。
她只觉心头有千言万语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滴滴眼泪顺着腮边滑落,打湿了衣襟。
黛玉轻轻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宝玉道:“如此……便是立刻死了,我也心甘情愿了。”
黛玉眉头微蹙,拿手小心捂了他的嘴道:“你这人,怎么又说什么死了活的,也没个忌讳。”
宝玉了却心头一桩大事,不由得放松道:“左右我又不信这个,这妹妹你是知道的。”
见黛玉面色放缓,他又笑着道:“妹妹,我背上怪疼的,你帮我瞧瞧可是口子又裂了”说着,宝玉翻过身。
黛玉虽口中说着:“去喊你房中那些丫鬟来。”却还是拿着蜡烛,小心翼翼地帮他看了,见背上的中衣隐隐透出血痕,她一下子红了眼眶道:“怎么打得这么狠,你等着,我去喊晴雯来帮你上药。”
宝玉道:“没事,我自小皮糙肉厚的,骑马射箭摔打惯了,养几天,皮肉就又能长好了。”
他趴在软枕上,侧过头来道:“好妹妹,你坐在下来,我们说说话,我就不疼了。”
黛玉捏着帕子,坐在了床对面的凳子上道:“你还是好好养着吧。”
宝玉苦中作乐道:“我怕是赶不上今年的乡试了。这样也好,这几个月一直在到处奔波,如今能好好歇一歇了。”
黛玉安慰他道:“乡试每隔三年一次,这次赶不上,还有下一次。空出来的日子你好好打磨文章,往后下场不是有更大把握吗”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黛玉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忙道:“不早了,我该走了。”说着她站起身来,临走时又细心嘱咐了宝玉道:“你好好养着,吃食上注意一些,明儿我再来看你。”
宝玉点了点头,目送着黛玉的身影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作者菌要好好琢磨一下定亲怎么写……
林如海(怅然):家里养的白菜要没了。
周一全天满课(连晚上都有课qaq)的作者菌:咕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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