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的战争岁月,让很多人丢失了一切。
那个酒鬼……他曾经并不是一个酒鬼……
他也曾意气风发,年少轻狂,说出那豪言壮志,“我入上古来,定护仙神井!”
他也曾披坚执锐,扫荡一切,背着那神家战旗,所向披靡!
只是这二十年来……
他眼睁睁看着他妻子死在这战场上,被武技轰的粉身碎骨。
他眼睁睁看着疯了的儿子从神城城头跃下,摔死在地面。
他应该依稀还记得,他抱着他儿子,临死之前,他儿子说,“爸……我受不了了……我走了……对不起……对不起……”
他背着他女儿的尸首,从战场回到神城。
就这样……
直到最后。
他身边再无一人,成了孤家寡人。
为了大家族的责任,他放弃了小家的所有,只剩下他一个人。
不光是他,所有神三团的人,尽皆都是如此。
他们或是在漫长岁月下没了心气,或是失去亲人朋友丢了灵魂,总之,他们并无战意可言。
神三团初立之时,其实也是一个极其强大的战团,在战场上能让秦家闻风丧胆,只是后来渐渐演变的,成了毫无战意战士们的收留所。
每个月,都会有从神一团、神二团退下来的人。
这些人大多都是心态崩溃了,不想再坚持下去,而被下放下来。
毕竟,这样的人,如果放在神一、神二,也会影响其他俩团的人,人们很难共同分享快乐,但很容易接纳彼此的消极情绪。
神逸泽便暗自做了这个决定。
将神三团定为消极战士的大本营,所有崩溃、坚持不下去的人,全部被下放到了这里。
二十年来,这里已有将近三千人。
也就是说,神家其实有三分之一的人,早已没了战斗心思,他们早就不想再继续了。
神无明只不过是三千人中其中一个罢了。
没有经历过二十年岁月艰苦折磨,很难感同身受这些人的痛苦;没有失去全部家人,也难以理解如今的神无明,为何会变成那般模样,像个乞丐。
秦墨望着这些娱乐的人们。
他们好似在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放纵自己。
纵使没太多娱乐法子,他们也制作简易的扑克、麻将等等……拼命寻找着娱乐的方式。
此时,他或多或少能理解这些人。
他们太累了。
他们也早已麻木了。
那个虚无缥缈的仙神井,没人知道打开会出现什么,甚至不知道,打开那口井,对这世界是好是坏,他们经过漫长时间,也早已失去了坚定守护的信心。
甚至,有时候,这些人会想:不如打开吧!说不定是好事呢?谁说一定是坏事?不一定是洛神错了呢?不如打开吧。
他们有时候,希望那口井自动打开。
这样,他们不需要守护什么,也不用害怕死在这里。
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好。
没那么多人……想去做所谓的英雄,他们只想做个平凡人。
奈何出生洛神。
“其实……”神烽缓缓叹了口气,轻轻说,“三团长以前不叫神无明,他名神明,只是他妻子明巧离开世间后,他便改了名字,神无明,世间再无明。”
秦墨等人默然的站在原地。
奉枭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许在懊恼对那位前辈的不敬吧!
“好了!”
神烽突然笑了起来,拍了拍秦墨肩膀,“你们早些休息吧!明天带你们适应适应这里,大家除了有些丧之外,别的都还好,就不打扰秦组长了。”
“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
秦墨目送他身影远去,消失在一堆堆篝火中,消失在四周人群的欢闹间。
刚回营帐,就听到晨婉传来的一声惊叫。
秦墨急忙跑回营帐,也是不由一愣。
在床铺上,几只小强在欢腾的奔跑着,地面上简陋的桌椅瓢盆间,有几只肥嘟嘟的小老鼠,在来回四处乱窜,这个营帐玩腻了,他们就从地洞钻出去,跑到下个营帐继续玩闹。
这营帐简陋破烂极了。
秦墨不由抬头看向顶棚,顶部营帐露了好几个洞,能直接看到星辰点点的夜空。
夜冬的冷风从顶棚数个破洞中吹进来,冻得晨婉不由打了个寒颤。
秦墨紧皱眉头。
这地方,根本没法住人。
尤其,那床铺上不仅有蟑螂,还有干了的血迹,完全洗不干净,这床单也是洗了又洗,都起了毛……
别说晨婉了,就连秦墨也住不了这种地方。
本来,他以为是老兵整新兵的把式。
但去看了很多营帐后,秦墨这才发现,原来给他们分的营帐,已是这里最好的了。
秦墨营帐的床单,还是从神无明中帐拿来的,把他的给了秦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