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门洞里, 火光照射下,无数条虚影在墙壁上重重叠叠。
“你,说你呢”
见萧暥没动,连个抬头的动作也没有, 马孚感到被冒犯了, 面色不善地走过去。
旁边的云越立即上前一步, 手刚摸到剑柄,就被萧暥暗暗按住。
他轻道,“别动。”
马孚也看到了云越,粗声道“不是说你, 走开。”
他心中的疑虑更深了几分。这个士兵眉目清朗, 说是世家公子也不过份。
一般而言, 将领随身的亲兵护卫,都是精干勇猛型的,可潘悦的亲兵怎么都是这个画风
他联想到潘悦这厮好色,莫非好的是这个色
另一边,冒充潘悦的朱震回过头,做势正要喝制,萧暥一个眼神阻止了他。
不要轻举妄动。
转眼间马孚已经到了他跟前,越是靠近, 细看之下更觉惊艳。
盔缨遮住了暗昧的光线, 他的眉目笼在幽暗的清影中,唯有几缕凌乱的湿发散在苍白的下颌边, 飘洒飞扬。
马孚气息粗重道, “你, 抬起脸来”
冷雨濡湿了浅淡的唇, 马孚隐约看到那人的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将军是说我吗”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幽暗的门洞里霎时一亮,
雪亮的电光下,明彩逼人的眼眸流光一转,刹那间炫目的风华与杀机。
“敌”袭字尚未出口,马孚眼前光影一晃,双臂已被利落地反折到背后,冰凉的刀刃抵住他的咽喉。
那人的声音雨中听来黯哑低柔,握刀的手却力道分明,“让他们退下”
马孚好歹也是边军出身颇有勇力,怎肯束手就擒,他一把反抓住那握刀的手就想做困兽之斗。
对方手腕灵活地一翻,咔地一声利落地卸下了他的关节。
马孚嗷了声疼得丝丝抽着凉气道,“你、你到底是谁”
那人的唇微微开阖,轻吐出两个字。
顿时马孚整个人如遭雷击。
于此同时,马车的帘子早已掀起,七八名手执刀剑的锐士一跃而下。
萧暥一声清喝“献城首功,负隅顽抗者,杀”
门洞内,纷乱的刀光掠起。
城墙上,守城的士兵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见城下火光涌动,城外的士兵如潮水般踏过吊桥,涌入城门。
城门令纳闷了,刚才不是说在城外驻扎吗莫非是马将军改主意了
他正想下城楼问个清楚,才刚踏下石阶,就见一群如狼似虎的兵士杀了上来。
“快快点烽火”他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话音未落,朱震一刀挥落,血光激溅。
鹰嘴口。
夜幕中,黄龙城的方向火光冲天。
徐放知道有变,立即挎刀上马,“跟我回城”
可他刚纵骑出鹰嘴口,只听身后忽然杀声骤起,愕然回首间,就见山道上一支彪悍的人马气势汹汹地杀出。为首两员大将正是伏虎和狍子。
伏虎开山大斧一指“休走了徐放”
石牢里,瞿钢已近力竭,肩胛被箭洞穿血流如注。
那猛虎闻到血腥味更为狂暴,长啸一声虎鞭一扫将瞿钢猛地撂倒在地。
这时,沉重的石门豁然打开,马孚躬身进来,身边似乎还跟着几个人。
北宫皓正看到精彩处,心不在焉问“外面吵什么”
马孚道“潘将军来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那猛虎咆哮一声,张开血盆大口,扑将上去。
千钧一发间,瞿钢双手撑起,竟徒手掰开猛虎白森森的獠牙,腥臭的涎水流淌到他结实的胸膛上。
几乎同时,锵的一声,马孚忽觉腰间一轻,鞘中之剑已被人抽出,如闪电般掷了出去,一道寒光贯穿了那猛虎的咽喉。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猛虎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瞿钢见机一个翻滚爬起身来,按着剧烈跳动的心口,朝看台上望去。
“你是什么人”北宫皓勃然大怒。
一道人影从马孚身后从容步出,“北宫世子,又见面了。”
北宫皓的脸顿时僵住了,那声音倦哑中却有几分熟悉,隔着两年的时光,音犹在耳。
“谋害皇子死罪,今日割发代首。”
“不是我怕你父亲,而是因为你未成人。”
北宫皓忽然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拿下,拿下他”
四周的侍卫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拔剑出鞘,萧暥微一偏头,云越已率数十名锐士一拥而入,刀光纷乱。
萧暥一剑劈开一名侍卫,利落道“刀剑无眼,与此无关者,立即离开”
看台上的士绅们早就是惊弓之鸟,趁着石门洞开,双方交战之际,连滚带爬往外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