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见并不是柯秀君,只是扫了晏玉螓一眼,便自收了目光回来,仍坐在岩石之上,不去多做理会。
晏玉螓玉容上却是流露出几分讶然神色来。
她因行事不安常理,性情又喜怒不定,家势也称得上是“巨室”一流,是以那些同辈玄族弟子见了她心莫不是心怀戒惧,甚至有不少敌视冷漠的,若是散修之流见了她,闪躲退避都来不及,又岂敢与她这般坦然对视?
而且看张衍模样,分明是丝毫不把她放在心上。
晏玉螓适才不服气某人抢在自己闯入青寸山,因此也是先了身边随众一步进来。不过她素来受人服侍惯了,出入都是排开阵势,前呼后拥,此时孤身独行,未免感到处处不自在,不得不停下来等着那些仆役随从跟上来,正是无聊之时,眼见张衍与寻常修士大为不同,不禁来了几分兴趣。
她凤目中闪过一道光华,把柔荑一抬,自袖中飞出一道长有丈许的逼人焰光,嗤啦一声灼开大气,便往张衍这处袭来。
张衍把眉一扬,眼芒闪动,看这道玄光的来势,便知是此女在虚作试探。
只是这玄光还未到得他近前,便有一股热浪袭来,将所过之处的青草炙得一片焦黄卷曲。
张衍不禁心生诧异,到了玄光三重境后,当是将气机聚敛一处,凝练如一,不损不漏。
而似此女这等火属玄光,如是飞腾转折间散逸出火浪热灼之气,那说明不是玄功法诀有问题,便是修炼过程中出了某些意外,导致功行不能精纯圆满。
张衍暗自揣测,传闻有言,说此女修炼玄功时出了偏差,想来便是这个缘故了。
那玄光只一眨眼间便杀了到了他跟前,他两眼微眯,也不起身,就坐在那里,重重发出了“哼”的一声。
这一声响如同闷雷滚过,霎时震动山谷,群鸟惊飞,这团如朱鳞红鬣似的玄光原本嚣焰腾腾,但此时如同迎面遇上了一股无形气浪,颓然倒卷了回去,须臾间便散了干干净净。
张衍神色平静,似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之事。
如是那等凝练如一的玄光,他要对付起来倒没那么容易,至多挡在一旁罢了,可是如今晏玉螓这玄光有了纰漏,他便能一气将其震散。
这中间虽只半点偏差,但他在这等修士看来,却是一个极大的破绽了。
晏玉螓“咦”了一声,脸露惊讶之色,她也只是一时无聊,想探探张衍的根底,看看是何家数,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家的这道玄光却被如此轻易的破去。
只是这一个照面,以她的眼力自是看出张衍修得乃是力道,不免凝眸多看了几眼。
只是心中转了几遍后,也未曾想起她所知道的玄门大派中的杰出弟子有哪个是张衍这副模样的。
沉默半晌后,她突然启唇道:“我且问你,你可愿来做我族中门客?”
如她这等玄门大族出身的嫡系子弟,虽则修行之事自有族中备妥,但为了争夺某些法宝功法之时,与同族弟子的明争暗斗也是少不了的,可也不能事事都由自己出手。若是能收拢几个修为了得的散修,或者是没落世家的弟子,不但能替自己做些不方便的事情,关键时刻还可以成为一大助力。
她看张衍修为不俗,且一眼看出还是难得一见的力道修士,是以难免动了招揽的心思。
她自恃晏氏弟子身份,对方如不是玄门十派弟子,多半不会拒绝。
只是没想到她这句话一出,却惹来一阵大笑,道:“这位小娘子想要我李元霸投效,怕是还未有这个资格。”
这一声笑在山谷内发出隆隆回响,极其张扬狂傲,显是根本不将晏氏放在眼里,晏玉螓不禁玉容一寒,喝了一声,道:“大胆!”
她把袖一挥,自背后轰然腾出一道如火彤霞来,此霞火在头顶上聚作一团,盘绕飞舞,发出气旋鼓荡之声,声势喧嚣至极。
张衍心中微微一哂,双手一捏拳,发出喀喇一声,若是此女不识好歹,他也不介意在此下得狠手。
然而就在剑拔弩张之时,却有数十道遁光往此处飞来,见了晏玉螓,纷纷口称道:“娘子。”
一个年约四旬的中年妇人落在她身边,此女面有急切之色,在晏玉螓耳语了几句。
晏玉螓一蹙眉,哼了一声,将背后玄光收了,先是吩咐了此女两句,随后回首道:“你叫做李元霸?你要什么?功法?美人?法宝,或是入太昊派为弟子?只要答应做我三十年门客,这一切我皆可允你。若是想清楚了,可来千仞山寻我。”
她似是有什么事急着离去,因此说完之后,也不等张衍回应,便对那中年妇人道:“淑姨,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