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不好?”赫斯曼笑了笑,“那我就来照顾一下你的生意吧。”
照顾生意?真的不是逮捕?古辛斯基稍稍松口气:“委员同志……其实我这里的东西都不值钱,您有看得上的,尽管拿就是了。”
“什么话?”赫斯曼瞪了那个满脸讨好笑容的犹太商人一眼,“你这是在行贿一个布尔什维克!你以为我和那些腐败的沙皇官员一样吗?今天我是作为一个顾客来你这里买东西的,作为一个真正爱好古董和艺术品的顾客。对了,你这里的东西没有假货吧?”
“没有,绝对没有!”古辛斯基急忙道,“不瞒您说,眼下真的都不值钱,谁还会去造假?”
赫斯曼点点头,“古董和艺术品跌得很凶?”
“很凶!”古辛斯基回答,“跌得我都快变成无产阶级了!”
“那么什么东西跌得最凶?”赫斯曼想,自己就买跌得最凶的,这叫“抄底”,准没有错。
“个头大分量重的都跌得很凶,比如古董家具、大件的玻璃和瓷器。哦,还有油画跌得也很厉害。”
“画也跌了?”克洛伊感兴趣地插了一句。
“对!跌得可惨了……因为油画不像珠宝那样容易保持,携带出境不容易,出手也困难。而且,有些油画的题材不好,容易被人当成贵族……”
古辛斯基苦着脸说。如果是希什金和列维坦的风景画,夏加尔的抽象画还好说,要是克拉姆斯柯依、谢洛夫和列宾的人物画,苏里科夫的大场面画,有些内容可就容易搭上反动的边了——比如画个沙皇,画个沙俄将军,或者画上英勇的沙俄军队什么的,就很难说清楚了……
“我能看看画吗?”克洛伊看来对油画很有兴趣,“有巡回展览画派的作品吗?”
“有有有!”古辛斯基大松口气。巡回展览画派就是一批俄国现实主义画家组成的集体,比较有名的有克拉姆斯科依、列宾、列维坦、希什金等人。在古辛斯基的店面里就有一些他们的作品,其中最值钱的就是一幅克拉姆斯科依的作品,是二月革命前低价收来的,本来以为放到战后就能赚一票,没想到又遇上一场更凶的革命……
“在哪里?我要看看。”克洛伊道。
古辛斯基不敢怠慢,连忙喊来了一位和他长得很像的年轻人,那是他的儿子,也是店里唯一的伙计。他让儿子领着克洛伊去陈列油画的画廊,自己则继续陪着赫斯曼。
“您叫什么名字?”赫斯曼背着着手,在店面里踱着步子。
“委员同志,我叫列夫阿布拉莫维奇古辛斯基。”
“在这里开店很久了吧?”
“很久了,从我的曾祖父开始。”
赫斯曼的目光停留在了几件放在玻璃柜子里面的刀剑上,都是精美的艺术品,刀鞘上镶嵌着宝石,镀着黄金,刀柄是象牙的,看着就价值不菲。
“这段时间局势不好,是吧?”赫斯曼继续问。
“是啊,局势太混乱了……”古辛斯基觉得自己的话不妥当,连忙补充道,“不过现在苏维埃已经上台了,相信在列宁同志的英明领导下,俄罗斯很快会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吗?赫斯曼心里只是冷笑,在原本的历史上,您老人家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契卡给枪毙了?不过,算你运气好,遇到贵人了。
赫斯曼摸出了一张自己的名片——上面印着军事革命委员会委员安东诺夫——交给了古辛斯基。
“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如果你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打电话给我。”
“这,这可真是太,太感谢了!”古辛斯基双手接过名片,脸上却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一个军事委员会的委员,至少相当于沙皇的上将,几乎就是天上的人物,居然主动提出当自己的“保护人”。
这话其实是说给柯伦泰听的,赫斯曼知道她一定会把自己的一举一动报告给列宁同志。
现在列宁和托洛茨基还用得着赫斯曼,只要他们知道赫斯曼从古辛斯基那里买古董和艺术品,那么这家小店就会一直开着,而且绝对不会有假货。
而且,这个古辛斯基将来或许还会有大用——如果他真的可用,等到列宁同志崩不住搞新经济政策的时候,这位就是未来的赫斯曼公司在苏联的买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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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千多字的大章,在赫斯曼俄国之行的尾声奉上,其实是一个伏笔,知道苏联历史的大大们都应该晓得新经济政策,这是苏联的“改开”,赚钱非常容易的时代,同时又是俄德合作的第一个高潮,这一章就是为赫斯曼参与苏联“改开”打埋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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