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迅疾的弥漫。
本是要拣个便宜的匈奴骑兵勒马不前,正要合围助阵的西域兵颤栗的退后。他们自认是凶悍之人,见过最残忍的场面,却难信这世上真的有鏖战的地方就如修罗战场!
吕布不知挥了多少戟……
阎行、马超同时怒吼一声,马上跃起数丈。二人眼睁睁的看着坐骑被吕布一戟摧毁,却还是稳稳的落在身后的健马之上!
二人身形微弓时汗流浃背,大口的喘着粗气,震骇的望着吕布。他们不知死了几匹马、换了几杆枪,这才挡得住吕布的这轮猛攻。
吕布终于收戟,陷阵军亦停。
风吹过,陷阵军踩着血肉模糊的狼藉屹立在平原上,傲然昂首。
远远的吴奇、铁正望着那烟尘交击的壮阔场面,不由神色骇然。他们知道楼兰骑兵的底细,却不知道有人能激发出楼兰骑兵这般强悍的力量。
吕布选择收手,因为他在攻击阎、马二人时,还能留意到关中八将虽有伤残、但余下的将领却在迅疾的收拢骑兵,随时准备杀过来。
这是群难缠的饿狼。
只要你稍有懈怠疲惫,他们就会选择再次攻击。
陷阵军已疲。
能以五百骑兵先击败西域军的两千铁骑,再绞杀西域军阵,随即和西凉最强悍的骑兵对决,还能击得他们连连退却……
陷阵军已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吕布以往从不用体恤手下骑兵的劳疲,因为他素来都是带着最精锐强壮的兵马,不等兵马疲惫时他或已取胜、或者逃亡。
这次不同,他记得单飞将人马交给他的表情。
单飞没说什么。
可他吕布再不能漠视单飞在说什么——这些是兄弟,我们要救的是亲人,人生中太多可放弃的事情,唯独兄弟亲人不可弃。既然如此,还请吕兄珍惜。
不是利用,是兄弟义气。
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信任,珍惜那为了亲人兄弟决然抛洒的鲜血,世上这般鲜血已然不多。单飞没有说,但他吕布已然懂得。
吕布嘴角咧咧,他虽有再战之勇,但知道陷阵军已是强弩之末。
“你们为什么而活?”吕布突然问道。
“什么?”
全力戒备的阎行和马超均是怔住,他们竭力率部拖住了吕布,用了数百人的性命终让西凉苍狼再次凝聚。
只要吕布进攻,他们就会缠下去。他们亦看出陷阵军士气虽酣、体力却在锐减。陷阵军的坐骑都在口吐白沫,马尚如此,何况人乎?
苍狼最犀利的地方并非爪牙,而是坚韧的耐性。
可吕布不攻,众人明知陷阵军已到极限、甚至一击就倒,偏偏就是无法选择攻击。
吕布尚在!
没人有勇气再去面对那如地狱中炼出来的长戟。他们如果击杀不了吕布,费尽心力、甚至舍却性命去搏杀那些楼兰兵,值得吗?
未料到吕布蓦地发问,没人回答,也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
吕布见状反笑,扬声道:“原来单飞说的不错!”
这家伙疯了吗?
阎行、马超互望一眼,都看出彼此的困惑,在他们的印象中,吕布绝对是个阴沉冷酷的人物,他们从不知道此人会笑得这般欢畅。
吕布笑声微歇,凝望着困惑的阎、马二人,大声道:“你们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活,你们也不过是被人驱使、如猪羊般蒙昧无知之辈!”
阎行、马超勃然大怒。
这二人均是威震西凉之人,生平接受的多是旁人的仰望,似吕布这般的侮辱,这二人从未遇过。
吕布马背上笑的前仰后合,竟是流出了热泪,“如走狗一样的活着,真的那么愉快?你们武功高,见得多又能如何?你们活了一辈子,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适才单飞曾扬声对贪狼等人说过这些话,吕布乱军中竟然听到。如今这些话如清泉般的漫过他的脑海,让他瞬间懂得更多。
这次不但懂得,而且知道如何去做!
身躯终凝,头一次昂然无愧的屹立在明亮的阳光下,吕布朗声道:“你们不知道在做什么,我却已明了。陷阵的热血不会白流,你们要想见见真正的勇气和爱,看看我的身后,看看他们如何在做。他们流血是为了爱,你们流血是为什么?”
声音嘹亮,响彻了楼兰城的内外!
无人能应。
吕布血红的眼睛如同宝石般熠熠生辉,昂声又道:“吕布在,陷阵就在。来吧!”
数语落地,西凉苍狼心冷,陷阵军却已热血沸腾!
ps:周末愉快!今天要去学校给孩子办中学入学手续,恢复日常更新了。请朋友们理解,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