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正、石来早有默契,二人率部才一出城,铁正就中规中矩的将有限的人手布成铁桶方阵,而石来却是率部藏身其中。
在这光景,单飞却已率部进行冲锋。他所领的尚不到八百兵马,蓦地列阵前冲,龟兹王前锋溃散的兵马才待成形,眼看单飞随即冲来,不由再次败退。
龟兹王的大军被前军一冲,亦是不由后退。
平原中的大兵如退潮般的滚动。
单飞所领的兵马尖锐如刀,见状顺势再度掩杀,又是一轮乱箭后,龟兹王大军已退出里许的路程。
吴奇紧随单飞身后,见状才待出声,单飞手中长枪指天,已止住了骑兵。吴奇暗自舒了口气,心道单当家单打独斗不在话下,领军那也是极为擅长!
他率骑兵擅长突袭,知道高明的将领素来都能不拘一格的随敌人的阵势改变策略。龟兹王人马连退,但阵型已凝,这说明敌方虽退却未慌,还能稳住阵脚。这时候冒然冲杀,很容易误入对方的埋伏,陷入苦战之境!
烟尘终落。
骄阳当空。
残破的楼兰城前,有风浮衰草、日耀劲兵。
单飞那一刻出奇的宁静。当初和刘备、陆逊等人率兵剿匪时,他曾虚心向二人请教。以他的才能,一法通就是百法精。内息精湛的他如今精气神聚,观兵知势凭的绝非是一股冲动。他几乎调集了全身心的力量准备迎接这一场硬仗。
乱军之中,常人均如无头苍蝇般的乱撞,有经验的还能看旗听鼓,从混乱中寻求生机所在,单飞凭感觉就将周遭兵势查看分明。
身后的铁正如机械装甲般将楼兰兵组装齐整、蓄势待攻。前方的龟兹败军虽如退潮,但在隐形的分流下,渐渐补充到龟兹王主力军阵中。
暗中有无形的调令让龟兹军败退中凝聚反弹的力量。
有高手坐镇其中!
单飞敏锐的感觉到这点时,更察觉到匈奴人、西凉苍狼已然亮出了锋利的獠牙,随时准备从左右插来,截断他和铁正之间的联系。
只要他再冲杀半里,想杀入军阵容易,想要全身而退绝不是简单的事情。
单飞深知眼下形势的微妙,这才及时以静制动。
西域兵亦没有冲锋。西域这些年来,已少有这般规模的阵仗。数国联手,甚至有匈奴人和中原人参与的战役,最少要推到百年前。
那时候中原还有班超。
不过汉室已颓落……
中原人再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骁勇。
西域诸国联军气势汹汹的前来,面对范氏本以为能毕其功于一役、一朝获胜。可无论昨日的攻城受挫,还是今日的破城中伏,楼兰城守军展现的能力已让所有人震惊。
楼兰城破、面对已方十万大军的聚集,楼兰城还敢反攻?楼兰守军究竟做的是什么文章?西域兵屡次充当出头鸟,被打得和猪头一样,这次终于如鼠般的谨慎起来。
双方僵持良久,龟兹军中有一队骑兵从阵中冲出,为首之人所领亦不过近千的骑兵,到离单飞一箭之地时戛然而止。
吴奇微怔,不解对方的用意。
单飞却是瞳孔微缩。先前的他有八成把握认定夜星沉、鬼丰策划了这场乱局,如今他的把握已到了九成。
为首那人身着轻甲,头戴铁盔,看起来如疆场之将,可轻甲遮不了那人等斤等两的“正义”、铁盔挡不住那人骨子里商人的笑容。
那人看着单飞,笑容中多少藏着掂量单飞斤两的一杆秤,“单飞,不想云梦一别,你从摸金校尉竟坐到范氏当家的位置?当初刘荆州许你高官厚爵,你表面唯唯诺诺,背地却捅了刘荆州一刀,曹操待你不薄,你却和东吴孙家的女人不清不楚,由这几事看来,你看似忠义,实则也不过是两面三刀之人!”
吴奇等人勃然大怒,不知道这人是哪个,为何这般出口不逊?
单飞却没有丝毫怒意,反倒微笑道:“黄堂,当初云梦之时,你就是荆州牧的走狗,后来又做了夜星沉的走狗,如今到了西域,不用问,肯定当了龟兹王的看门狗,由这几件事看来,你为人看似狡诈,实则却是真正的‘忠义’之辈!”
那人正是黄堂。
单飞见黄堂居然为龟兹王冲锋,立即想到黄堂中了夜星沉的毒,一直被夜星沉控制行事。眼下可想而知,夜星沉正是幕后主使!
二人隔得虽远,但彼此交谈间贯注了内劲,一时间三军尽闻。
黄堂闻言勃然大怒,霍然策马上前数丈,喝道:“单飞,你真以为你有多大的斤两,居然敢对我出口不逊?”
单飞目光微闪道:“看来你我终究还是要再战一场?”
他一语落,黄堂反倒怔住,狐疑道:“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和你交过手?”
单飞微怔,讶然失笑中微有荒唐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