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大王召见。”大军营帐内,一名侍卫拱手行礼道。
“你先回去复命,我随后就到。”李玄常放下手中的卷宗,抬了抬眼眉。
“是。”
在他手上的卷宗之上,写着六指黑侠身死的消息。现在局势纷乱,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成为改变大局的导火索。
秦国能快速的攻灭韩赵两国,就是因为六国百年征战,内乱不休。当初秦昭襄王时期,之所以连续几次促成合纵之势,是因为昭襄王威势太甚,让六国战栗。
而当时,六国中尚有信陵君,春申君等一大批眼光卓绝且身居高位之人,他们有足够的威望担任合纵长,联合攻秦。但现在,天下间虽然没有这样的人物。然而,六国已灭两国,这足以让其他国家震颤不已。
战国征战百年,而七雄始终存在。秦国已经改变了这个僵持的局势。所以,剩余的燕,魏,楚,齐定十分警惕。
但凡秦国稍有不慎,这几国定会结盟抗秦,比起身死国灭的下场,恩怨算的了什么。
而这次,墨家巨子身死的消息却引起了李玄常的注意。
江湖,是朝堂的延续。
墨家,墨家的谋算。李玄常轻轻抚着纸上的文字,眸光一亮,难道是那件事?
“儿臣参见父王。”
“听说你这几个月都待在军营训练影密卫,结果如何?”一袭白色衣袍的嬴政立在寝宫,如墨的长发散在背后,颇有几分飘逸的姿态。
“影密卫训练已有四期,每一期成员两千,但能通过考核的,不过三分之一。而他们的主要去处,便是诸子百家。大秦征战六国,有父王掌控全局,六国弹指可灭。但诸子百家传承数百年,交错庞杂,底蕴深厚。”
“一统之后,大秦要防备的,就是这些人。他们办不成一件事,但却能破坏很多事。在六国百姓之间,他们很具有煽动性。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掌控他们的动向,很重要。”李玄常缓缓道出了自己的作为。
这一切瞒不了嬴政,他也没打算瞒他。
“诸子百家,不可不防,你做的很好。”嬴政拿起一把剑,罕见的赞叹。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儿臣所做,不过是为了建立大秦万世的基业,倘若父王攻灭六国,成为了天下唯一的王,就必须有所准备,一切都是为了大秦。”
“你说的不错,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当初父王身为质子时,就立志要扫平天下,建立一个空前绝后的帝国。现在,孤已经在这条路上。身为孤的长子,你,没让我失望。”嬴政淡淡一笑,拔出手上的长剑。
“铿锵!”一声清脆的剑鸣响彻大殿,锋锐森寒的剑刃散发着冷光。
“你观此剑如何?”嬴政长剑横立,伸手一弹,一声清音悠扬深远。
“此剑,锋芒却含而不露,端凝大气,是世上难得的宝剑。”李玄常目光平静,沉声道。
他能感受到那黑色剑身中蕴含的慈悲与仁德,比起这把剑,他的凌霜剑就是纯粹的生死之剑,逆鳞剑纯粹是护身之剑。
或许,这就是传世名剑与普通宝剑的区别,不在于锋锐,而在于剑意和灵性。
“此剑名为湛卢,君有道,剑在侧,国兴旺。君无道,剑飞弃,国破败。春秋时期最有名的铸剑师欧冶子在铸成此剑,为越王所得,后传至越王勾践,因勾践战败,把湛卢剑进贡给了吴王夫差,然而吴王无道,湛卢剑竟自行离开,飞至当世名君楚王身边。从此以后,湛卢便化为正义与仁德的代表——所谓仁者无敌。湛卢剑是一把仁道之剑。”
“但,你要明白,剑,始终是一件凶器。无论它是仁德、慈悲、正义还是宽厚,都改变不了它是凶器的事实。”然而,介绍完这把湛卢之后,嬴政话音一转,嘱咐道。
“儿臣定不负父王嘱托。”此剑的历任主人莫不是一代代英明君主,由此可见,嬴政对他的期望之高。
一面是仁爱,一面是杀戮,这也是嬴政要教给他的道理。
燕国,一个穿着素衣的青年正走在风雪中。漫天的风雪,似是只为衬托她一人的存在。
然而仔细看,你会发现,所有雪花在接近他周身一尺之内都在无声无息间化为碎末。他的脸上仍旧噙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好似江湖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