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渐渐晕染昏暗的卧室。
鼻息间萦绕的清香在这个世界上专属于某个女人。
厉庭深缓缓睁开眼,躺在怀里的女人,娇软又温暖。
他抬手将凌乱在她脸颊上的发丝拨弄到一边,那张毫无瑕疵的脸完全展露在他的眸底。
即使现在安静乖巧的窝在他的怀里,她的美依然明媚张扬。
那是一种天生就融入骨血,被捧在掌心娇宠而来的自信肆意。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那个漂亮傲慢的女孩之于他很危险。
毫无理由地对她竖起了一道屏障。
后来,她的非凡漂亮,她的骄矜傲慢,她的简单霸道,都是他给自己找到的讨厌她的理由。
可这些明明都该是那道屏障的铜砖铁瓦,最后却成了一支支带着锋矛的利箭,一次又一次地击碎他的铜墙铁壁。
那些年,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无数个瞬间,他一次次被她逼的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他为自己找到的所有理由,都是在“提醒”他不要忘了厌恶她。
其实,他为什么在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她危险。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被她吸引。
他不想承认,拒绝沦陷。
她的喜欢来的简单又肤浅,直白又热烈。
她信誓旦旦的承诺太过稚嫩,或许来不及孵化就会半路夭折。
他无法预估,一旦他沦陷,她半路抽身,她定然会走得干脆又决绝,到时候,他该如何收场。
主导权从来不在他的身上。
理智告诉他拒绝,本能却又被她引诱吸引。
一次次,无数次。
最后,理智被一点点吞噬,纵然他一路挣扎,却还是弥足深陷。
他爱那个女孩儿,他爱这个女人。
他爱叶清秋。
他早就输给了自己,输给了这个女人。
他输的彻底,所以她必须是他的。
让他如何做到,眼睁睁看着她属于别人。
不能够。
那段没有她的日子,这间空荡荡的卧室,仿若一座暗无天日的牢笼,困着他这个心甘情愿踏进来,自上枷锁的囚徒。
回顾着她爱他时的眉眼,回想着她死生不复相见时的决然,妄想着她回来在这栋房子懒懒穿梭的身影,跟他生气,跟他撒娇,蹙着眉挑三拣四,对着他颐指气使……
是凌迟,也是救赎。
如今,妄想成真,他唯一能做的,是牢牢抓住她。
厉庭深静静看着她沉睡的娇颜,漆黑的长眸微阖,岑薄的唇轻轻落在她挺俏的鼻尖,再睁眼,他的眼角泛着淡淡的红。
幸亏她还爱他,幸亏她还肯退让。
轻吻带来的微痒让叶清秋精致的眉动了动,她窝进厉庭深的怀里,鼻尖在他的胸膛蹭了蹭,又没了动静。
样子略带娇憨。
心头蓦地又被温热绵软的东西填满,他唇角微微扯了扯,没敢再动。
九点,叶清秋醒来,床上只有她自己,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叹一口气,侧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灰黄色布贴纱窗帘是她亲自选的,卧室的色调是冷灰调,夹带着的暖黄色恰到好处的起到了中和作用。
记忆里适合厉庭深清冷的灰,夹杂着柔和的暖,这是属于他们两个共同的空间。
她终于是闯进了厉庭深的世界,逐渐渗透融合其中。
她从小到大的执念,近乎偏执。
她终是赢了。
赢得了那个男人对她近乎偏执的爱。
她赢得惨痛,所以她更该把幸福加倍讨回来。
房门被轻轻打开,她转头,看着缓缓朝着她走过来的男人。
身姿修长,眉目俊朗。
有一瞬间,她忽然透过眼前这个成熟俊美的男人,看到了那一年……
那个十五岁的俊美少年,瘦瘦高高,清清冷冷地站在叔叔的灵堂前,看她的第一眼,带着淡漠和不知名的防备。
而她,从灵堂一路追着他到客厅,追到他终于承认爱她……
整整十二年。
从门口到她身边的距离,从十五岁到二十七岁,尽在恍惚间。
“在想什么?”
她被男人从床上拉了起来,趴在男人肩头,任由男人给她套上睡衣的披肩,低沉的嗓音飘进她的耳蜗。
她侧头,看着男人干净的耳背,手爬上他的肩头,指尖穿过他的短发,触到他的耳肉,红唇在他耳边呵出温热的气息。
“饿了。”
厉庭深顿了一下,侧头,将她披散的头发拢到一起在脑后扎成一个马尾,温热的大掌抚着她纤细的脖颈,俯首就给了她一个密密麻麻的吻。
“哪里饿?”厉庭深暗哑的声音在耳畔低喃,唇瓣贴着她的耳朵不断落下缠绵的吻,叶清秋浑身窜过一阵酥麻颤意。
她清醒了几分,却还是懒洋洋地趴在他的肩头,“好饿,好渴。”
娇软的声音在撒娇中带出几分迫切,听得厉庭深生怕她下一刻会真的渴坏,深吸一口气,转身拿出早就放在床头的水,递到了她嘴边。
十分钟后,叶清秋被稳稳放到了餐厅的椅子上。
面前摆放着一份精致的早餐。
叶清秋喝了一口牛奶,看着帮她切火腿的男人,随口问道:“你不吃?”
厉庭深顿了一下,便见叶清秋放下刚刚咬了两口的煎蛋,双腿蜷在椅子上,捧着牛奶杯,懒洋洋道:“不吃了,没胃口。”
厉庭深抿了抿唇,将切好的火腿放到她面前,“……吃完。我陪你一起吃。”
旁边的佣人连忙进厨房准备了一份早餐。
在薄景川连续一周出现在健身俱乐部后,他终于蹙起了眉心。
“有必要天天来?”
厉庭深面无表情地扫他一眼,“据说结了婚的男人容易发福,我看你最近生活很是滋润。”
薄景川沉静的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看了一眼镜子,脸色微缓,继而转眸放在厉庭深身上,难得生出几分调侃之意。
“所以,你是被谁嫌弃胖了?”
厉庭深只觉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继而轻嗤一声,“你该感谢我,趁沈繁星还没有表达嫌弃你之前提醒你保持身材和体能。”
薄景川不以为意,“我每周都有两到三次的健身,其他时间偶有高尔夫组局,且我们饮食很规律健康,我想我应该不必感谢你。”
厉庭深再没说话。
周五,幼儿园双休,临临不用早起,叶清秋约了沈繁星,桑榆等人到家烧烤。
院子里摆着烧烤架,孩子们在不远处撒欢,几个女人坐在一旁的白色桌子旁,喝着花茶看着几个男人围着烧烤架忙碌。
场面好不壮观。
叶清秋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一双漂亮的眸子盛满了笑意。
“果然,找男人还得看脸,能比别人多活几年。”
沈繁星失笑,“怎么说?”
“找个丑男人,一旦生起气来,一定会觉得当年真是瞎了眼,不中看还不中用,简直是双倍伤害。找个帅气的男人,只是看着那张脸,火气都能消一半。”
桑榆的眼神看着薄景行,一边烤着,一边吃着,这会儿又挥舞着签子扒拉一旁凑到他跟前的殷睿爵,不耐烦道:
“去去去,这是给我老婆烤的茄子!”
她笑了笑,对叶清秋的话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