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愈渐暖和了,京城之中,远远的已经能够看到柳树泛青,人站在远处看,地上已经是朦胧胧一片青意,走到了近处,却反而有瞧不清楚了。冬日里的裘子都已经褪去,换上了春衫。
大街上出现了一群人,喜滋滋的,一个个眉飞色舞,眉开眼笑,围聚在几辆马车的周围,护送着马车慢慢的走了过来。当头朝前的是几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眉宇间都带着激动,脸上也是一片红光,笑意收都收不住。这么一群人,惹得路人们纷纷停下了脚步,站在了路两旁看起了热闹来。前头的那几个老者,见到众人围观,于是脸上的笑容更甚,喜气洋洋的,若要是再加上一身大红袍,那感觉就像是娶亲一般了。
那些人簇拥着那几辆马车,走过了朱雀大街,到了朱雀门外。
朱雀门下守卫的监门卫将士远远的看见一大群人朝这边走过来,心里就有些紧张了,纷纷走出了门楼,站到了朱雀门前。等到那些人再走进了一些,却又是大吃一惊。早已闻讯现身出来了的监门将军瞪大了眼睛,确认了来人之后,赶紧松开已经握上了武器的手,迈着大步就急匆匆的迎了上去,跑到了那一群人的前头,很是恭敬的双手抱拳弯下了腰:“末将拜见李老大人、颜老大人、孔老大人!不知三位老大人这是……”
“呵呵,速速去禀报陛下,就说老臣等待着天下士子之心,前来觐见陛下了!”李纲捋须而笑,对监门将军笑道。
“天下士子之心?!”监门将军直愣愣的看了看三人身后的那几辆马车,足足有七八辆之多。监门将军有判入之责,可眼前的三人却是连皇帝见了都要礼让三分的,那马车他不敢去查啊!不过,看这三位老大人面色上的喜意,和那些拥簇着马车的人眉飞色舞的高兴劲儿,想来应该是好事?那些人里面有他面熟的人。多数都是国子监和弘文馆里面的学士,也有礼部的人,都是书生,不知道要干什么。
“末将这就亲自前去禀报!”监门将军再次抱拳行礼。然后一转身匆匆的跑进皇宫里面去了。
李纲、颜师古和孔颖达三人站在朱雀门前等待着,颜师古笑着捋须说道:“如今弘文馆与国子监中所用典籍,皆以标点符号断之,不拘是我等讲解,还是学子们自己行参悟。都是明白清楚。有劳孔大人领着一众学士重新注解典籍,若是以此重新刊发至各地学馆,推行开来,以后便可不必为曲解先贤之意而苦恼,也无需担心后人曲解今人之意,大善矣!”
“依老夫来看,那活字印刷之法才真是最最大善,若非此法,今番如此多的典籍,光是刻板就需数年之久。之后刊印,只有一套刻板,速度又受到限制,又得几年。如今呢,只消多准备上几套活字来,匠人自成一组,操持一套活字,便可日夜不停的刊印出来。如此经年之后,该当印出多少书来?天下学子,哪个还需要为无书可读而忧虑!”李纲一把年纪了。如今是人逢喜事,心中高兴,精神头就变得极好了,此刻一直脸带笑意。捋着胡须说道。
“只可惜此子还未归来,按说朔方之事已了,梁洛仁与李正宝已然入京,朔方还能有甚子事情需要此子留下的?”孔颖达也很高兴,他是孔子后人,巴不得看到全天下人人都学儒学。如今有了活字刊印,而且成效卓著,天下书生皆可有儒家典籍可读,哪里能不高兴。
“朔方初平,想来还需此子善后,又濒临突厥,须得提防突厥进犯。”颜师古说道,然后又叹了口气:“此子精通格物之道,又如此机变善谋,最难得仍保一片赤子之心,真是我大唐之福啊!此子从朔方归来之日,便是陛下数功并赏之时。三十人平叛南越,震慑冯盎,贡献标点符号断句之法与练兵锻体之法,陛下念其年少,恐招他人嫉妒,故而并未有所封赏。如今此子又有拼音之法与活字印刷之术献上,且又不动刀兵而收复朔方,立下奇功,却是不得不赏赐了。数功并赏,陛下之封赏定然不薄,只愿其能固守本性,万勿迷失才好!”
“此子聪慧,异于常人,世所罕见,其心智成熟,并非心性未定之辈,想来也不必太过担心。”李纲笑道:“而且,有陛下与你这位师尊看着,从旁加以引导,又何须担心。”
说话间,就加方才的监门将军已经跑了过来,到了三人面前,行礼后说道:“陛下在太极殿等着三位大人!”
三人点点头,然后向后示意,领着那些马车进入了皇城之中。
太极殿中,李世民端坐御座,三人在下面见了礼。
“几位老大人一同前来,不知所为何事?”面对这几个老人,李世民的态度很好,笑着问道:“方才听樊兴来说,三位老大人说携天下士子之心前来,朕就好奇的紧,不知道三位老大人何出此言?”
三人对视一笑,由孔颖达朝前一步,躬身说道:“回禀陛下,早在数月之前,颜大人从其门生夏鸿升处得了一套汉字韵法,老臣等共同究研之后,都深觉此韵法简单易学,注音准确,容易掌握与传播,若是用于官话推行,则可使我朝各地同音同言,天下再无言韵之差异,若是推行开来,使我朝各道借通此韵法,则无论走到何处,只要在我大唐境内,便再无语言不通之苦。老臣等不敢贸然推行,于是先行令夏鸿升教授国子监与弘文馆学子,以为试验,如今数月已过,成效斐然,臣等认为已可交由陛下,推行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