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小姑娘, 别说各种不惑之年的长官们了，就是二十出头刚进体制内的小年轻们都觉得自己随便几句话应该就能糊弄了过去。
李英挺为顾凌霄这个小妹妹担心的, 也就厚着脸皮拿出自己在学术圈的精英地位，硬是靠着自己几次为顾凌霄见证她没有说谎的事实跟在了顾凌霄的身边。结果……
李英见了长官们就结巴, 与人握手的时候更是紧张得连脸上的肌肉都不会动了。和这些辈分比他爸、甚至比他爷爷还高的长辈们在一起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被这些长官们看着, 就连走路都不会走了。一动起来就是左手配左脚, 跟个没编好程的机器人似的。
倒是顾凌霄，这个小姑娘眼底一片宁静通透。该笑的时候她会笑，该害羞的时候她会害羞，该局促的时候会局促, 然而无论她是笑是羞是局促，她的一言一行总是符合时宜。与人说起话来她不说是妙语连珠, 却也总能听得旁人心情大好。任何与顾凌霄交谈的人, 哪怕是轻视她的人也会因为她的妥帖、柔软、真诚、礼貌、亲和与善意而不自觉地对她产生好感。
李英想自己和顾凌霄比起来, 只怕自己才像是那个未成年的小朋友。
不过李英并未因此对顾凌霄产生什么不好的印象，他反而觉得顾凌霄这样的才能叫真正的宠辱不惊。
仔细想想李英又觉得：也是，如果人家小妹妹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这样的心性，她不会放着唾手可得的好日子, 为了一直做亲生父母的孩子而拒绝他人的领养。也不会跑到危险的横断山区里去做什么硬核的求生直播。更不会在直播的时候被人攻击了也无动于衷，被人打赏了也不会自我膨胀。……还有那个大明星裴彦, 她连面对裴彦也是淡定如昔, 不见分毫地动摇。可见心性有多好。
说真的，李英挺佩服顾凌霄的。他想要自己能做到顾凌霄那不动如山的十分之一……不，二十分之一, 大概也就算在人情场上能独当一面了吧。
顾凌霄对于长官们的嘉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说句不好听的，钱，她现在有得是，并不缺政府那边给的仨瓜俩枣。名，她在无意之中也通过网络得到了无可比拟的.名。
MeTube因为她带来的流量，带动的打赏，给了她足够的重视。华国区的总负责人主动联系了她，希望能与她签一份正式而长期的合作合同，不少厂商也在试着联络她，希望她能去做广告代言。
这可是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宣传代言早已不是明星们一手包办。厂商更换广告的速度之快、之频繁那是肉眼可见的，花在宣传上的费用也是肉眼可见的上涨。为了达到宣传的效果，也为了不浪费自己在广告上投资的每一分钱，厂商们的广告更偏爱启用一马当先的热度流量。等热度退了下去，那再换下一个当红流量。
你可以说厂商们为了蹭热度、为了蹭流量、为了卖货而不择手段，毫无节操，可你不能说厂商们的这种选择是错的。毕竟如果广告没有广而告之的效果，那就只是颗打不起水花的石头罢了。顾凌霄虽然只是个素人，但以她现在的热度，被厂商请去做广告代言也很正常。
之所以会有这么多长官愿意对顾凌霄这样和蔼、慈祥的说话，倒不全因为这次长官们中身份最高的是身兼数职、在首都也颇有几分影响力的省长。更多的是因为长官们已经接收到了首都那边的指示，需要将顾凌霄捧上一个“正能量青少年偶像”的地位。让顾凌霄成为官方性质的代言人。
顾凌霄不是一次接触官场上的人物。在另一个小世界中她接触过最大的长官甚至是这次在座所有长官们平时都不能轻易见到的“首长”。也因此如何应对长官们，顾凌霄有着很好的分寸。
当然，顾凌霄也明白今天没有露面的首长给了今天在座的长官们什么样的指示。
说白了，长官们和急于宣传自家产品、扩大自家产品市场份额的厂商们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只不过前者会将她的.名声上升到另一个层面，并许以她他人难以想象的光辉未来，后者直接砸钱，间接为她带来更大的.名声。
顺势而为不等于沦为他人手中的皮影傀儡，顾凌霄揣着明白装年少无知，既不打算抹消自己的人格，将自己完全塞进长官们喜欢的形象里，也没打算与长官们对着干。
她只要继续做自己就好。至于别人要怎么解读她，那是别人的事情。她不违本心便对任何人都没有亏欠。
饭后顾凌霄谢绝了去住长官们钦点的“招待所”，说自己已经定好了酒店的房间。长官们闻言既没有不高兴，也不曾多问，更不多说。
长官们钦点的“招待所”名义上是“招待所”，但其环境可不比什么五星级酒店要差。甚至因为隐蔽私密，不是特殊身份的人根本无法入住，这些“招待所”比五星级酒店可难能可贵得多。然而这样的“招待所”自然是不可能有商业酒店那般花花绿绿的繁华景象的。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哪儿能喜欢那种以功能性为主、老气横秋的地方呢？
长官们对顾凌霄很有好感，也理解一个十几岁还没怎么出过山村的小姑娘对于都市繁华的向往与好奇。对于顾凌霄的选择没有人有什么意见，顶多私底下知会下头一声，让人暗中保护着顾凌霄一点。
——现在反社会人格的变态疯子精神病那么多，还真不好说会不会有什么人为了出名就瞄准当下华国最吸引人眼球、最引人讨论的网络红人，试图伤害她甚至是杀害她。
和顾凌霄一起的李英没发现自己身后多了便衣，倒是顾凌霄一早就感觉到了便衣们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