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道那想要这么做的人现在如何了?有没有因为自己这个半路杀出的陈咬金而气得以头抢地尔?
开门进门,顾凌霄按亮了走廊上的灯。严杰也不知道是踢到了什么,只听“咕噜噜”一声,一个圆形的物什就打着旋儿飞了出去,撞到墙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严杰几乎快要无法呼吸了。好在他马上就看清了那是一个苹果。
……妈妈的,他差点儿就以为自己踢到了一个人头。不过要真是踢到了人头,他现在只怕已经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了。
顾凌霄看了严杰一眼,走上前去蹲下身去捡起苹果。她拿着苹果回来,严杰这才发觉玄关不仅摆着苹果,还摆着梨和一些糖果。其中梨和苹果组成了一个小小的三角形尖塔,塔前还插着燃尽的线香。
严杰感觉自己的心脏又停了一拍。他……他不会破了什么阵法吧?
被严杰以快要哭出来的求助眼神看着,顾凌霄失笑。她把苹果顺手摆在鞋柜上,然后安慰严杰道“不用怕,没事的。”
“这些贡品已经贡到了,贡到了就没用了。左右之后都要换新的。”
贡品需要经过作法才能到达另一个世界。而最常见也是最方便的一种作法便是燃香。从线香开始燃算起,等到线香完全燃毕就算作法完毕。作法完毕,自然“贡品”就“到了”。
用现代的事物来比喻,燃香的过程就像是快递。线香是快递员。你得等快递员完全到了“那边”,你的贡品才算送到了贡的人手里。
“以后记住了,搬家到新住处的时候进门先点香上贡。因为对这屋子里的东西来说,你才是外来者,你才是闯入别人空间的人。”
“尤其是长时间没有人住的空房子,这种空房子最好每一间屋子里都点上香,因为空房子很容易就会被无意中走进来的东西当成是自家。”
“你点香等于提醒它们你来了,上贡则表明你不会与它们为难。”
严杰结结巴巴“你、你说的它、它们……难、难道是……是——”
顾凌霄没让严杰说出那个字。瓜怂的严杰让她觉得好笑,又有点可怜。她不免放柔声音,对严杰道“它们只是生活在与你不同维度的另一种存在,你不害它们,它们也不会害你。”
“当然你知道世界这么大,总有那么一些人是反社会人格。它们里面偶尔也会有那种变态精神病。”
那就是厉鬼了。
严杰的脸色一直在变啊变。顾凌霄的前几句话确实安慰到了他,可想到变态精神病,他又虚了。虚得满脑袋都是汗。
顾凌霄无奈,只得拍拍怂到掉头的严杰“听好了,那些东西本质上也是人。是人呢大家都一样。遇上了变态,变态见你怂,变态就会专门盯着你欺负。说白了还是捡着软柿子捏。”
“你要想,那些东西也就是占着它们和你维度不一样才欺负你胆子小。要是它们真让你有三长两短,你就和它们在一个维度上了。”
“大家都一个维度了,那还谁怕谁啊?它敢欺负你,你到了它那边就弄死它——”
兴许是严杰的错觉。他总觉得在顾凌霄说出“弄死它”三个字的同时,自己身边的阴冷气息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姜禹君的身体没有阴阳眼,顾凌霄也跟着看不见“那些东西”。但是那些东西的气息她感觉得到。自然她一进门就发现那些以人的恐惧为食,被人类的幻想赋予实体的东西就像是循着甜美的味道被严杰这瓜怂的家伙给吸引来了。
所以她对严杰说这些话,也相当于是给那些东西一个警告我是愿意与你们好好相处、井水不犯河水的。但你们要敢碰我带来的人……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在这间大宅里四处走动的主要就是军阀的那几个姨太太和她们的孩子。
方才严杰问顾凌霄怎么知道姨太太们的事情,那当然是因为姨太太们入了顾凌霄的梦,带着顾凌霄一遍遍地经历曾经发生在她们身上的事情。
因为目的就是为了吓唬顾凌霄,姨太太们让顾凌霄经历的全是她们记忆里最恐怖、最可怕、最暗无天日、最绝望的时刻。换作普通人,只怕做上这梦一次就得被吓得自闭,多做几次就得疑神疑鬼甚至精神崩溃。
顾凌霄却是淡然得很,无论几次她都不会丧失本心,更不会被洗脑以为自己也是姨太太们中的一员。她始终诘问姨太太们你们这么做有意义吗?是谁指使你们来做这种事的?你们是被禁锢在这里的吧?如果需要我帮忙解开你们的禁锢,请先告诉我是谁指使你们来的?否则我无法追溯到事情的源头,也没法帮上你们。
姨太太们生前虽是战乱时代的女子,却因为有军阀的保护而大多是温室里的娇花。以这些姨太太们的能耐,让顾凌霄做做噩梦已经是她们尽了全力的结果。
姨太太们和她们的孩子本就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辈。她们也不是想让人精神错乱自相残杀才主动控制人的。见噩梦对顾凌霄无效,姨太太们确实心动于顾凌霄的提议。她们也在试着告诉顾凌霄这座凶宅的“源头”是什么。无奈她们受那“源头”的控制,很多时候身不由己。想说出那源头的来历和名字,更是难上加难……
“喝完这杯水就回去吧。待会儿我送你到门口。”
端起柠檬水的严杰不满地睨了一眼说话的顾凌霄“这样就赶我回去?你都还没带我参观你的新家呢!”
刚才是谁怂得口齿都不清了啊?
顾凌霄真想这么问问严杰。
“要参观明天白天再来参观吧。晚上黑灯瞎火的,你又能看得清什么?”
不如说要真是看见了什么,那才真是麻烦。
顾凌霄还没完全摸清这座大宅的底子。她能确定自己可以从姨太太和她们的孩子手里保护严杰,却因为不确定这座凶宅的“源头”是什么而不能保证那玩意儿要是出来了,严杰能不能毫发无伤。
“切……”
严杰说不过顾凌霄,端起柠檬水就要喝,顾凌霄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四眼田鸡”。这是姜禹君暗搓搓地给严裕记上的。
严裕已经好几天都没和顾凌霄说过一个字了。哪怕两人就坐在隔壁,严裕也坚决地不看顾凌霄一眼。他的态度仿佛顾凌霄就是块砂纸,只要一进入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就会被磨出血泪来。
这会儿严裕忽然来了电话,这让顾凌霄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接。
“……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是嘶哑的。
好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困到人会突然断片儿的严裕一直做梦梦到姜禹君。
姜禹君就跟刚进校门时一模一样,大大的眼睛,白白的皮肤。活像是民国女学生的妹妹头。
她穿着第一实验那身土里吧唧的运动服,手里抱了好多参考书。
她望着他的眼睛,先是对他笑。在他想朝着她奔去的时候又问他“你为什么不救我?”
“严裕,你不是喜欢我吗?”
“那你为什么不救救我呢?”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严裕总是泪流满面。
今天晚饭后他又梦见了姜禹君。这次姜禹君哭着对他说“你就愿意看着一个不是我的东西占据了我的身体,不让我入土为安吗?”
“严裕,你就这么无所作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