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攻心声的萧笙惊恐地看着晏九河, 还来?!
暴怒的模样, 再次吓到了他的小王子,晏九河下意识收敛神情,可心中再度燃起来的妒火又让他维持不住冷静, 于是只能偏头不再去看萧笙。
萧笙轻叹了口气,翻手为自己套上简单的衣物,腿还有些发软, 于是他只好跪爬到晏九河坐的床尾, 从背后拥住晏九河宽阔的臂膀。
萧笙柔软的头发蹭过晏九河的脸庞,手一点点抚摸着他的五官, 见晏九河还是执意不肯面对他的样子,他又只好松开他转到他身侧,双手捧住他的脸,将他扳过来。
那双金色眼瞳中有萧笙从未见过的委屈与酸涩, 虽然被它的主人藏得很好,但还是被萧笙发现了。
萧笙顿时更心疼了,吻了吻他有些凉的唇, 说:“你再好好闻闻,这房间里除了你和我到底还有没有第三个人的味道?”
“昨晚和我一起的人就是你,你要找谁, 要杀谁?”
晏九河先是习惯性地顺着他的话细细闻了一遍, 兽类的嗅觉向来敏锐,也少有出错的时候。这里确实没有第三人的味道,但他的目光又很快紧锁着萧笙, 冷冷道:“你喊了‘晏老师’,我不是你的老师。”
萧笙噎住,他还忘了这茬。
先是背叛他,然后又欺骗他。晏九河看萧笙沉默得越久,眼神就越冷,也越失望。
萧笙抓狂,他要用什么样的解释才能让他信服?
就在晏九河快又要压不住心头的火时,萧笙开口了,他说:“那你记得你怎么出的黑塔吗?”
闻言,晏九河一愣。怎么出的?
他忘了。
他只记得他等了萧笙很久很久,久到足够一个人类从出生到衰老死去,他的后代也衰老死去,但萧笙始终没再回来。
他固执地认为萧笙还在外面寻找救他的方法,而不是将他抛弃、背离。
回忆起那希望与绝望时刻并存着的漫长等待,晏九河干涩地问萧笙:“你去哪儿了?我没等到你回来。你种的那株花死了,我没能救活。”
萧笙眨了眨眼,却忍不住喉咙中的哽咽。他要怎么告诉他,他在离开那座塔的第一个冬天就死了。要怎么告诉他,那株花代表的就是他的生命,不管再怎么救,哪怕用龙血浇灌,也不可能再活过来。
晏九河喉结滚动,忍住没有抬起想为他拭去眼泪的手,而是略带讽刺地笑着,“怎么?在外面过得不快乐么?终于逃出去,没有时刻想吃了你的恶龙,不该高兴么?不是还有个什么老师疼爱你?怎么哭了,你以为你这样我就……”
口是心非句句带刺的话以萧笙微颤的双唇作为终结。
晏九河紧抿着唇,故作强硬地拒绝他。可萧笙并没退却,只用最温柔最深情的方式吻着他。
心里又像淌过一丝涓涓暖流,晏九河终究被他吻得心软吻得动情,于是反客为主,一手托住他的后脑,一手握住他的腰,将他抱进怀中疯狂深吻。
分开时,两人气息都有些不稳。
萧笙不知什么时候握紧了晏九河的手,晏九河低头看着两人交缠的手,一时没有说话。
“我救你出来了,”萧笙靠在晏九河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可你不记得了。”
晏九河将视线从两人的手移到萧笙的脸上,美丽月光下,这人的侧脸美到有些虚幻,同他的话一般不真实。
“我找了很久才找到救你出来的方法。还有那女巫,她来抓我了——”萧笙说到这,便立刻感觉到晏九河放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他垂下双目,食指微蜷,继续说着谎,“你也知道,她不太好对付,为了杀死她,我受了伤……”
“……然后呢?”晏九河知道他在说谎,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懂萧笙的小动作,可纵使这样,听见他为了他杀死那女人受了伤,他仍忍不住紧张担忧。
谎言被识破,萧笙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总不能现在就告诉晏九河因为他在另外的世界与他相处近两千年,他有什么小动作,他再清楚不过吧?他怎么可能会信。
“后来我再回到黑塔时已经过了很多年,解开咒语的法子有个缺陷,你能得到自由,但得付出记忆。”
萧笙拉着晏九河的手,让他看他们手上的戒指,“你看,你来我这儿已经有段时间了,我们也已经成为伴侣了。晏老师喊的不是别人,就是你。”
这后半段是实话,晏九河再怎么观察也不可能判定萧笙还在继续说谎。他疑惑了,他真的有过用记忆交换自由吗?
直觉告诉他这是假的,可他又太想相信这是真的。
他微微摩挲着戴在手上的石戒,语气听不出喜悲:“是么……那我都你教你什么了?”
理智上,他不该再问了。再问听到的又不知是不是新的谎言,可他一醒来那嫉妒太过浓烈,他忍不住,想追根问底。
教他什么了?教他的东西可多了!萧笙分分钟都能数出十几样,但他面对的是这头从有记忆起就被囚禁的黑龙,他除了会当龙,还能教他什么?他甚至连人类的字都不认识。
所以晏九河问的也是,他能教他什么?
——老师?这明明是个漏洞百出的谎言。
“哗——”是翅膀被展开的声音,纯白的洁羽为这间没有灯光的房间带来了柔和的光芒,霎时间,华美得好似梦境。
萧笙情急之下露出了这对被隐藏起来的天使羽翼,有些着急地对晏九河说:“飞,你教我怎么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