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谢陛下。”还能怎么办,只能祝愿她爹一路顺风,不要被这个突然的传召给吓到。
廖使君接到那没头没尾,令他上洛京的短短旨意,心中生出无数不妙的猜测。他忧心忡忡地想,这也没说为何召他上洛京,难道是自己的女儿出了事吗?难道女儿已经死了,让他去见最后一面?
差点被自己的脑补给虐出一场老父泪,廖使君当即处理好郡内事宜,自己轻车从简迅速赶往洛京。
且不说廖使君如何快马加鞭赶赴洛京,这一日廖停雁又和司马焦一同去大朝会,见识了好一场热闹。
她和往常一样在司马焦身边苟着发呆,忽听殿中某位大臣提起了皇帝的子嗣问题。
“陛下,若无血脉延续,国祚不稳哪!”
廖停雁清楚看到了司马焦伸手去摩挲手腕上木珠的动作。她和司马焦这些日子相处以来,知道他这个举动危险。
说来也怪,司马焦后宫这么多美人,愣是没见一个人怀孕产子的,而且前朝后宫,都从没有人在司马焦面前提起过子嗣——这还是廖停雁第一次听到有人在司马焦面前说起这事。
她敏锐地发现这话题似乎有些禁忌,因为大殿之上这个发言过后,立刻变得无比安静,好像所有人都在等着司马焦的反应,廖停雁还察觉到很多大臣的古怪视线放在了自己身上。
站在右侧最前方的段太傅好像也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又移开视线。
静默一阵后,司马焦忽然笑了起来。他身体前倾,对那大臣道:“孤后宫如此多美人,无人能为朕产下子嗣,确实是她们侍奉不力。”
廖停雁无语,想起自己被抱着睡的这些夜晚。呵呵,美人伺候不利,是你他娘的自己不行吧,嘿咻都不嘿咻生不出孩子还有脸怪小老婆咯?
司马焦敲着扶手,脸上含笑,好似脾气很好地询问那大臣:“左谏议觉得宫中美人为何不能为孤延续血脉呢?”
廖停雁听得紧张,她心想,司马焦该不会又要杀小老婆吧?
那左谏议比她紧张多了,额头冒汗道:“或许陛下应当再采选身家清白又健康的适龄女子入宫……”
司马焦突然问他:“左谏议家中似乎有个女儿?”
左谏议听闻此言吓了一跳,急忙回答:“臣家中确有一女,只是小女早已嫁人生子了。”他是被段太傅之子示意在朝会中提起此事,但不代表愿意把女儿送进宫给这位陛下杀着玩,幸好女儿早就成亲了,他在心中捏了把汗。
然而司马焦冷眼看他,嗓音冷酷:“成亲生子了?正好,既然左谏议的女儿能生,那就让她进宫来吧,说不定她能为孤诞下孩儿……只不过,若一年后她没能生下孩子,孤便赐死她,左谏议觉得如何?”
左谏议一呆,双腿一软跪了下去,“陛下!陛下不可啊!小女已然嫁为人妇,又怎么能入宫,她嫁的还是段氏家族的子弟!”
司马焦神情古怪,看向段太傅,“原来是嫁给了段家子弟,那太傅觉得孤方才所说如何?怎么说,孤的母后也是段家女,既然都是亲戚,想必愿意为孤分忧吧。”
段太傅拱手,声音平静,“陛下,谋夺臣妻,乃是丑闻。”
司马焦大笑,“丑闻?难道孤身上的丑闻还少了?”
这两人虽说是外祖父与外孙的关系,相处却有些微妙。少数几个知道些内幕的人,听了皇帝这似有所指的话,都想起当年某个传闻,吓得大气不敢出。
廖停雁在一旁看着事态发展,神情也有点奇异。因为这事她在原著里看到了,是女主被掠进宫后,在伺候的宫人口中听到的回忆,据说之前一位左谏议大夫因劝昏君尽早延续子嗣,被昏君把他已然出嫁的女儿给强召进了宫。那女子日日胆战心惊,没多久就香消玉殒。
原著里女主听了这事,自然是对狗皇帝又怕又恨又厌恶,每日想念着情郎,所以等后来男主来救她,她感动之下也就忘记了自己先前因为女配和他闹的矛盾,顺理成章和男主和好了。
然后现在,因为她进宫的时间比原著女主提前很多,所以直接撞上了这事。
感觉怪怪的。旁边这个人,草菅人命又恐怖冷酷,但他日日和她在一起,每晚相拥而眠,总是令膳房给她做很多好吃的,把她的话记得清楚,为她完成了不少随口说的愿望。他从未对她生气,也没伤害她,在她心里,这个司马焦好像和原著里那个司马焦不一样了,可现在,他顺着原著的剧情,准备逼死一个无辜女子。
廖停雁说不清自己的感觉,她只知道那个女子的生命在原著里就是短短一段话,就和那些死于水患瘟疫以及干旱中的千万人一样。在故事里是微不足道连名字都没有的配角,但在这个世界里,却是活生生的人。
她可能有些冲动了,竟然在这种时候忽然握住了司马焦的手,说了一句:“陛下,妾难道服侍的不好吗,那种女子陛下也要让她进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