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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玚悄悄从后门溜出去,隔日便听说林家已经同荣府恢复了来往,一时京城内都赞说林家纯孝谦和,林如海名声更胜以往。

他不过是一笑,便忙着去见王子腾,商议秋狝之事。

至此时王子腾方才肯说明白了话。

原来鞑靼使团此次来京带着的是六皇子一脉战时勾结他方高官,买卖战马的证据。二王子直言鞑靼前几年受天灾,的确起了劫掠大安的心思,加上原蒙邯州太守与鞑靼内部少数交好,并不曾多做防备。

奈何此次大安反应得实在及时,张文远还来不及外逃便叫捉回了京城,林如海来时带的都是精锐,鞑靼不免心虚,再三权衡之下方才不曾过来侵扰大安。后来林如海雷厉风行,蒙邯州蒸蒸日上,鞑靼见势不妙,便遣二王子为首的使团前来,以大安内部的细作为筹码,过来交易。

这个王玚在招待使团时便若有若无地听十五王子昂格尔说过,他虽不敢全信,但也信了五六分。就是心里疑惑,怎么昂格尔看起来在使团里备受尊重,这却与他知道的鞑靼庶妃所生王子均不受重视,手中无实权不符。

他只觉得惊诧——莫不是这位十五王子在鞑靼内部争权时占了上风?可见传言不可尽信了。

他不免就多留了个心眼儿,注意观察,果见连二王子傲恩查似乎也颇肯听昂格尔的话。王玚心里就有了点子猜测——但眼下也顾不得这个,鞑靼内部是两方争位也好还是使团中有猫腻儿也罢,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六皇子蓄谋逼宫一事。

虽是在承元帝预料之内,也是故意引着六皇子上钩,可其中不可预料之事太多,没有完全的把握,王玚不敢松懈——王家连上林家全家的性命俱系于此,岂敢小视!

王玚待要细问朝中是哪一方势力如此不过国家安危百姓性命,话不曾出口自己先笑了,摇头道:"是我着相了,这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父亲,六皇子一脉的张家,义忠亲王旧部的四王加上荣府宁府并侯府里头的卫家、史家、冯家,都是有牵扯的罢?"

"是如此,"王子腾面色阴寒,他心里正憋闷——若说王家个个清如水明如镜,王子腾头一个嗤笑,可要说叛国投敌,他也敢保票儿家中无人敢有这个胆子,起这样的心思。不想朝中竟有已居高位甚或是皇家子弟竟与外敌勾结,弃社稷宗庙于不顾,他就是忍不住的恼怒。

王玚不以为奇,反倒劝王子腾道:"这等人已经失了底线,父亲何必为了这个生气。还是说说猎场的安顿——可是调了兵来了?"

"这是早调来的,"王子腾点了点头,又冷笑道,"六皇子那里打错了算盘,还当拿牛家的丫头来要挟便妥当。你大表兄他们并不曾犹豫过,这个就是他主理,已经调了京郊大营里的兵丁,猎场围得严实。"

"六皇子逼宫,手里没点子兵难道肯起事?"王玚皱眉道,"他是哪里来的兵将?"

"是各世家养的死士。"王子腾静默了会子,叹道,"如今不整治是不行了,各家都在底下私养死士,照着六皇子那边的势力估量,少说十几个世家掺和进去,纵是不肯出全力,想也有三四千人了——张家必定是举阖府之力动手的。"

王玚对此也是无话,只能举杯道:"儿子以茶代酒先祝父亲旗开得胜。"

王子腾见他这样,忍不住伸手呼噜了一把王玚的头发,却叫发冠挡住了,他心里一阵发酸,面上却假意嗔道:"在家里还戴什么冠!"

王玚笑着把茶杯往前递了递,"才回来还不及摘下。"

王子腾接过茶来一饮而尽,豪气道:"此次筹备周详,必不负我儿期望!"

"就是委屈了你,"他目光柔和下来,"种种人生大事,金榜题名,成家娶亲,父亲竟不能陪在你身旁。"

"这个还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是必经之路。"王玚笑了笑,"如今我可不敢委屈,日后还等着父亲致仕替我照看儿子姑娘,这时候还不好生讨好?"

王子腾大笑起来,连连拍着王玚的肩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王玚看着他笑,心里没来由地有些心慌,他只当是自己过于紧张,缓缓舒了口气便放下了。

次日一早,王玚随着百官亲至城门外送走了秋狝的承元帝并朝中不少官员——王子腾林如海牛继宗俱在此列。

他心里忐忑地厉害只是无法亲临,只好勉强收摄心神,把心思放到将至的成亲之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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