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的剑身,映着最后一丝夕阳光,直直朝燕止危刺了过来。
燕止危下意识疾步往后退。
侍卫离得太远,想过来挡却已然赶不上。
灰影已经贴近。
温知虞心都凉了半截。
忽然,燕止危直直站住,一动不动,任由冒着寒光的剑尖刺向自己。
温知虞瞳孔皱缩。
这时,原本刺向燕止危的剑尖剧烈颤抖了两下,带着灰衣人朝旁边刺去。
“砰!”
灰衣人一头碰到陵园大门外的一根木柱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和痛呼声。
紧接着,风中响起一阵轻且脆的声音——
“叮……”
灰衣人手中的剑抵上石狮子,因承受不住重力,被迫折断成两截。
剑尖掉落在地上,溅起一阵灰。
在众人的吃惊中,灰衣人捂着头:“痛痛痛……”
眨眼,侍卫已经拎着剑把他围起来,将剑架在他脖颈间:“别动!”
灰衣人捂着脑袋,果真不动了。
温知虞松了口气。
燕止危过来扶了她一把,才又气又笑地看向灰衣人:“搬起石头砸到自己脚的滋味,好受么?”
灰衣人抬头。
众人这才瞧清楚他的模样。
这是一个年逾四十的中年男人,脸还年轻,发须却已经一片白灰。
他抬手擦了一把灰白胡须,才开口:“鄙人只是喝醉了酒,还未醒酒。”
声音颇为中气十足。
“喝醉酒了?”燕止危凑过去:“啧,还真有一身酒味。”
灰衣人问:“刚才为什么不躲?”
“你又不是真的要杀我,我还费那劲躲什么?”燕止危走到他面前,半蹲下:“换句话说,如果你真要杀我,我还躲得掉么?”
灰衣人脸色酡红,双眼却是亮如剑光:“你那些侍卫没撒谎,你的胆量果真不错。
看来,燕氏的后人,并没在皇城那金银窝里躺成软骨头。”
燕止危扬眉:“你话说得也太绝对了吧?我又不能代表整个燕氏。”
灰衣人抬手推开架在他脖颈和肩头的剑,站起身来:“你能硬气起来,别人也一定能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燕止危瞬间冷下脸来,抱臂看着灰衣人:“你是在说我不如别的燕氏子弟么?”
灰衣人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这才对着温知虞的方向随意地行了个礼:“临川郡主。”
温知虞还了一礼:“前辈。”
灰衣人愣怔了一瞬,才扒开头发,用醉意微醺的声音嘀咕:“倒也没这么老……”
几个侍从见他动了,有些不知该如何办,于是看向燕止危。
“别看了。”灰衣人甩了袖子:“你们主子不会杀我的,都把剑拿远些,可别把我的脸划破了。”
说着,他抬起袖口用力擦了擦脸,继续嘀咕:“我这脸是糙了些,但也不至于像前辈吧?”
说着,他独自一人自顾自进了陵园大门。
燕止危转头握住温知虞的手:“阿虞,走。”
前方,灰衣人回头:“严肃些,燕家的祖宗都看着呢,嬉皮笑脸的。”
燕止危啧了一声:“你喝得烂醉,顶着一个鸡窝头到处跑,还有什么脸面说我?
我嬉皮笑脸,至少说明我过得很好,与我娘子感情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