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止危自小便脸皮厚,做起事来肆无忌惮,全然不怕被外人笑话。
譬如,房门一关便是半日。
末了,大大方方唤人送热水进房间。
温知虞都快不好意思见人了。
好在,这是离京前的最后一日放纵。
……
午时起身后,燕止危少见地换了一身玄色的衣衫,叫上颜九和随风陪着,去酒楼赴约。
临出门前,从窗边的架子上抱来一口箱子,放在桌子上,叫温知虞过去看。
“这是?”温知虞看向他。
燕止危将箱子打开:“这里边装的,都是我平日随手丢里边的一些银锭、碎银。”
说完,他用力颠了颠。
听起来,分量还不少。
燕止危道:“我平日没有攒钱的习惯,有多少用多少,所以也没几个积蓄。
先前的积蓄,都用来买花了。
我把这个给燕琼他们带去,回头等庆王谋反案定罪后,若燕携叶能活下来,就让他们想个法子,将这些钱财给燕携叶。
他好歹当了十几年的世子,锦衣玉食的,没点钱财傍身,后半生怎么活下去啊……”
他边清点着银子,边咕哝。
不知为何,温知虞听得动容。
大抵是,少年人的情义,永远纯真热忱……
温知虞转身,从窗边的一个柜子里取了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一沓厚厚的银票,添进燕止危箱子里。
燕止危惊讶:“阿虞,你这是做什么?”
温知虞温和道:“只许你担心燕携叶活不下去,就不许我担心浮云会饿肚子么?
这些钱,你一同拿去给他们,就说,希望他好好待浮云。
她爱美,喜欢胭脂水粉,喜欢漂亮裙子,也喜欢吃各种好吃的肉、糕点……
也转告浮云,无论未来如何,都不能亏待和委屈了自己……”
燕止危认真记下温知虞的话,抱着钱箱出门。
晚间带着醉意回来时,眼尾红红的:“也不知,这一去,回来时还能否见到燕携叶。
还有燕琼燕兰琢他们……
这群酒囊饭袋,除了吃喝玩乐,样样不会,又笨脾气又不好,最容易被人下套。
万一谁家爹再造反,一群人全被抓进去砍了可怎么办?”
温知虞哄了好久:“只要他们不主动掺和,庆王的事大抵牵扯不到他们了。
而且,也不会有人造反。
世子累了,我唤人进来服侍你洗漱。”
燕止危从身后抱着她,带着酒味嘟囔:“可我还是有点舍不得他们……”
温知虞侧头,语气轻柔:“世子若舍不得他们,那我们便不离京了?
入秋之后,再回国子学念书也来得及。”
念书?
他好不容易退学,怎么可能再回去?
这不是要他的命么?
燕止危当即站直了身体,扶着额头,一副晕头转向的模样:“啊,我的头好晕,我这是在哪里……
燕琼,来喝酒!
酒呢,把酒给本世子抬上来,今夜不醉不归……”
他边说着,边踉跄着往床边走。
温知虞:“……”
她唇角动了动,开口提醒:“床单被褥是新换的,世子若带着一身酒气躺上去,今夜我就去隔壁睡。”
燕止危动作顿了顿。
温知虞问:“盥室已经备好了热水,我唤颜九过来,扶你去沐浴?”
燕止危转身:“沐浴,沐浴好……”
颜九连扶带拖地将人弄走了。
沐浴完,是两个近侍将人架回来的。
大抵是酒的作用,燕止危一宿都格外安静,一动不动睡到天光大亮。
次日,是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