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餐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
午膳后,燕止危春风满面地上了画舫三楼:“阿虞,浮云,你们要钓鱼么?”
温知虞抬眸:“燕琼他们呢?”
“他们吃饱喝足了,都在二楼打地铺补眠呢。”燕止危回道:“大舅哥寻了新画舫,我带你们钓鱼去。”
温知虞弯眸:“好啊。”
燕止危朝她伸手。
温知虞笑了一下,将手搭在他掌心。
虽是春三月,少年带着薄茧的手却烫得吓人,且手掌好似随着身量长大了些许,能将她的手全部裹住。
温知虞被扶起来,稳稳站住,抬眸看燕止危:“世子近来有量身高么?”
“没有啊。”燕止危问:“怎么了?”
温知虞抬手比划了一下:“世子长高了。”
“真的么?”燕止危蓦然挑眉,惊讶又欢喜:“我真长高了?”
温知虞笑着点头。
柳浮云在一旁道:“止危是长高了,去年在望月山行宫时,阿虞的头顶能到你耳畔。
今日瞧着,阿虞只到你下巴了呢。”
温知虞抬袖,在燕止危耳畔和下巴处比划后,笑道:“四个月,长高了一指。”
她的指尖,被春风吹得有些凉。
燕止危眉目灿烂,既开心又得意:“明年,我能比阿虞高出一个头来,你们信不信?”
“信吧。”柳浮云回道。
信吧?
为什么要带个“吧”?
燕止危不乐意了:“浮云,你取只笔来,在船柱上画上两笔,明年今日,咱们再来此处比划。”
“好啊。”柳浮云起身:“你们站着别动,我去找毛笔。”
转头,就见燕携叶躬身进画舫,淡声问:“你们收拾好了么?该走了。”
柳浮云道:“我去寻笔墨来,为止危和阿虞在船柱上留两笔,明年今日,他们再来此处量身高。”
“量身高?”燕携叶的目光落在温知虞和燕止危身上。
燕止危扬眉:“没错。”
燕携叶难得好脸色:“画舫常年泊在湖上,不仅容易受潮,还要历经风雨。
笔墨的痕迹,留不了几日。
若想留印记,不如用刀刻上两道痕迹。”
“刻舟求剑么?”燕止危笑。
燕携叶眼里终于有了笑:“沈伴读若是在此处,听见你滥用典故,不知作何感想。”
乍一听见沈迢安,燕止危冷哼:“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呗,会试结束后,我去送谢礼,他说我们的师生情到此为止。
他教我,并非他所愿,我跟着他念书,也并非我所愿。
我学得再差,也不关他事。”
燕携叶向来知道他不喜沈迢安,便不再多说:“正好我带了短剑,给你们刻上两痕。”
“你拿戒尺比划一下。”燕止危指挥道:“别把我的身高刻太矮了……”
“放心。”
燕携叶拔出随身佩戴的短剑,难得耐心,对温知虞和燕止危道:“郡主和阿危靠近些。”
燕止危歪向温知虞:“嘿嘿……”
温知虞忍俊不禁。
燕携叶抓着剑柄,板着脸:“别笑。”
华丽的衣袖,从两人肩头拂扫而过,用短剑在船柱上刻下一高一矮两道刀痕。
痕迹刻好后,燕止危扭头瞧了一眼,不算满意:“燕携叶你没吃饭么?你能不能用点力?
这么浅的痕迹,风吹两日便没了。
刀给我,我自己刻。”
“首先,我这叫短剑,不叫刀。”燕携叶冷笑:“其次,我的手为何使不上劲,你不知晓么?”
“你不会要讹我吧?”燕止危往后退了一步:“昨夜可是你先动手打我,我才将你手摔脱臼的。
再说,我当场就给你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