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隔着一扇屏风,温知虞都能感受到太子殿下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
这些个宗室子弟,说是论时政,结果全都是借着话题,为自己谋私利。
修官道,是方便赏花踏青。
清理护城河淤泥,是为了行船游玩。
办灯会,是为了热闹。
……
吃着皇粮长大的宗室子弟们,只知道挥金如土、犬马声色,今夕有酒今夕醉。
一群人里,挑不出一个能用的。
温知虞依稀记得,前世,沈迢安当上丞相后,遇南方水患,户部竟拨不出赈灾款。
一查才知道,国库亏空近千万两白银,而其中很大一笔,都用于皇亲国戚的花销。
那时,为了削减皇亲国戚的花销,沈迢安把人得罪了个遍,又是遭弹劾,又是被刺杀……
突然,沈迢安扭头。
隔着一扇屏风,两人视线相对。
温知虞呼吸滞住。
太子的宫女说过,屏风外的人,是看不见屏风内的场景的,可是,她却还是有种被沈迢安看穿的错觉。
她抓起茶杯,低头喝了一口压惊。
再抬头,沈迢安已经转了回去,执笔记录每个宗室子弟的考题。
温知虞无声地吐了一口气。
她清晰地认知到,即便是和沈迢安做过多年夫妻,耳濡目染诸多,重活一世,她的才智依旧追不上沈迢安。
她能做的,就是远远避开他,最好是别再有交集。
……
眼看着,滴漏又快见底。
燕弘璋终于开了口:“你们说的,孤都记下了,也会酌情报与皇上。
孤这里,还有一道题目。”
聊得正兴奋的少年们纷纷收声,翘首以盼。
燕弘璋展开宣纸:“今有一人,常梦见遭水患,水患致山崩,掩百姓近千。
一问,如何验证梦境是否为预言?
二问,如何让山下百姓避开灾祸?”
话音落下,满室寂静。
少年们面面相觑。
太子考课业,怎么问出这种虚无缥缈的问题?
一个梦,也值得拿来做探讨?
唯独燕止危兴致勃勃:“太子殿下,问我问我!”
温知虞眼皮跳了跳。
见鱼儿竟主动上钩,燕弘璋有些意外:“止危,你来说说有何法子。”
燕止危站起身,一本正经地开口:“吃好喝好,每天睡前泡个热水脚。”
燕弘璋:“……”
屏风后的温知虞:“……”
“噗哈哈哈!”
其他少年憋不住,纷纷笑出声。
广阳郡王笑道:“阿危,你是会解决问题的。”
“噗……”
“笑什么笑?”燕止危双手叉腰:“依我看,这个问题的根源,在于做梦。
热水泡脚能助眠,睡好了,不做梦了,还管他什么水患山崩?”
温知虞听得揉眉心。
幸好父亲没在这里,否则,他非得跳出去,指着燕止危的鼻子大骂“草包”、“蠢货”。
也幸好,太后没在。
以太后的脾性,指不定,燕止危当场就要挨顿板子……
燕弘璋余光向后轻瞥了一眼屏风,平复了情绪,缓声道:“止危,孤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组织好言语,重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