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虞的心,莫名生出一丝慌乱。
她起身行礼:“皇后娘娘身体不适,阿虞便不打扰您休息了,阿虞告退。”
“嗯,去吧。”
出了长春宫,温知虞便带了映桃去往惠宁宫。
日头依旧烈。
到惠宁宫时,已经热得一身汗。
太后和长公主坐在榻上,左右各站着一名摇扇宫女,桌案上摆满冰饮、冰镇瓜果。
殿中央,用木桶装着大块的冰。
温知虞行完礼,瞥见桌案上冒着凉气的冰饮,顿觉口干舌燥得厉害。
偏偏,太后没叫她坐。
长公主轻声开口提醒:“母后。”
太后这才开口:“来人,给郡主取水来。”
珠帘轻晃,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粉衣宫女端着一个托盘,缓步上前来:“郡主,请喝水。”
托盘里,放着两只碗。
玉碗里盛着淡粉色的冰饮,浮动的冰块上,点缀着几片嫩黄色的花瓣,一看就冰凉可口。
白瓷碗里,只盛了满满一碗清水。
太后这是在叫她做选择呢。
温知虞毫不迟疑,把手伸向托盘,端起盛满清水的白瓷碗,恭恭敬敬地朝太后行礼:“阿虞谢太后赏赐。”
说完,低头喝光。
水大约刚从井里打起来不久,清凉甘甜,口感竟意外的好,不输冰饮。
喝完水,温知虞将空碗放回托盘。
太后拨动念珠的动作停住:“你刚一学会走路,你父亲便时常趁上朝把你带进宫里陪哀家。
你幼时不爱喝水,为了哄你喝水,哀家花了许多心思。
这碗秋桃青茶凉水,每一片茶叶,每一块秋桃,都是从贡品中精挑细选的,独你一份,说是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可你今天,竟当着哀家的面,弃了从小喝到大的好东西,去选一碗随手打来的井水?
你打小就是个聪明孩子,为何会弃琼拾砾?”
“扑通!”
温知虞膝盖一弯,跪在太后面前:“阿虞不孝,让太后失望了。
太后的冰饮,是阿虞喝过最好喝的水。
可是,阿虞也想尝尝井水的滋味。
择婿,亦如是。”
“糊涂!”太后捏紧念珠:“在哀家看来,你已经不算是不懂事,你是被脏东西迷了心窍!
来人,送郡主去佛堂跪着!
悔过之前,不许出宫!”
温知虞欲言又止。
一旁,长公主冲她摇头,眼神有三分愧疚。
看来,长公主已经把议亲一事都同太后说了。
温知虞勉强一笑,规规矩矩地磕了个头:“阿虞谨遵太后懿旨。”
太后冷哼了一声。
女儿前脚刚出门,长公主欲起身:“母后,儿臣府中还有事,想先出宫一趟。”
“你急什么?”太后睨了她一眼:“阿虞悔过之前,你老实在宫中住着,哪儿也不许去。
阿虞如今这样,都是你和温固教坏的。
正好,阿虞在佛堂悔过的这段时间,你这做长公主的也重新学学规矩。”
长公主:“……是。”
佛堂。
进门前,温知虞净手熏香,换了一身素服。
宫人还未出声,她就自觉地跪在蒲团上,跪姿如松,神情虔诚。
整个下午,她都没再动一下。
长公主担心女儿跪坏身子,跟着太后抄经之余,偷偷派人来佛堂外看了几次。
太后看穿了长公主的想法:“她要跪,便让她跪着,现在吃苦,总比将来吃苦好。
哀家这么做,是为了她好。
若她真嫁给燕止危那混账玩意儿,将来有的是吃不尽的苦楚。”
--
傍晚。
宫人前来提醒:“郡主,您都跪了几个时辰了,再跪下去,身子会受不住的。
您多少喝点水,吃点东西。”
“好。”
温知虞应了一声,从蒲团上起身,揉了揉跪得近乎失去知觉的双腿,去偏殿用饭。
宫女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