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洛三千都不明白苏老夫人为什么要叫她, 但是苏老夫人在那一瞬间, 第一个叫的就是她, 那一双望向她的眼眸之中, 更是充满了焦急、悲伤、无措和绝望，却又那般坚定地看着她，还带着某种光芒一般，

就仿佛……就仿佛她是苏老夫人唯一的希望一般,

“三千——！”苏老夫人见洛三千没有反应，就叫了一次，目光之中甚至带着某种哀求，几乎是绝望地喊道, “三千！”

这几声“三千”让苏子恒脚步一顿, 他身上冒出的黑气越来越重, 他的头脑越发混乱起来，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蛊惑他，

那种好几年没有感受过的疼痛又一次扑面而来, 那种骨头一点一点被碾碎的剧痛让他几乎颤.抖, 脑海中那个低沉而诱.惑的声音, 仿佛在蛊惑着什么——

“……上前一点……上前一点……让那个聒噪的骗子闭上她的嘴.巴……”

“……她们骗了你那么久……你怎么可以原谅她们……？”

“……你受了那么多苦……都是因为她们……都是因为她们……”

“……什么民族大义……什么天下苍生……凭什么让你去管……？你当时只是个孩子……孩子！”

“她们利用你对她们的信任……将你推入深渊……然后让你日日夜夜受尽痛苦和折磨……你那么痛……那么苦……没有人会在乎……那你凭什么在乎他们？！”

“……这天下又有谁对你别无所求？她们利用你……害你……不过是为了保护她们自己的安危……你不过是一个受害者……你要报复……你要报复……”

“举起你的手……杀了他……杀了他们！”

“……不要抵抗了……要顺遂自己的心……我是你心中的意志啊……顺遂了自己的心……就不会痛了……就不会疼了……”

“来……上前……上前……”

苏子恒又一次抬起脚, 缓缓地向前走，他走的速度极慢，看不出异常，但是洛三千却总觉得奇怪，

……苏子恒的那一双眼睛, 已经变成血红色了。

电光火石之间，洛三千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奶奶，你确定当年是苏子恒征服了那个妖魔邪灵吗？”

洛三千猛地扭头看向苏老夫人，苏老夫人一愣，然后脸色一点一点地白了下来，她颤.抖着唇角，有些无措地喊道：“……不……不……不……”

苏老夫人连连后退，似乎不敢置信一般，那苍白的面孔上满是绝望和惊悚，似乎陷入了什么可怕的猜测之中，

洛三千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

看来苏老夫人也想到了。

洛三千其实觉得挺奇怪的。

那个妖魔邪灵明明是集千年前那么多除妖师都无法解决的生物，竟然可以这么轻飘飘被苏子恒解决掉吗？那时候苏子恒才几岁，有那么大的能力？

如果……如果那是那个妖魔邪灵……自己自愿的呢？

……或者说，是他自己算计的呢？

“如果没有苏子恒的话，那个封印阵还能维持多少年啊？”洛三千抬头问道，苏老夫人并没有说话，只是唇角颤.抖，洛三千想了一下，猜测道：“三四十年？五六十年？一百年？”

“不管多少年，总之，那个东西还得继续待在里面，但是如果跟着苏子恒一起出来就不一样了，虽然看起来是苏子恒得到了那个妖魔邪灵的力量，吞噬了那个妖魔邪灵的一部分，但是你怎么知道……不是那个妖魔邪灵故意的呢？”

“虽然只是失去了一部分，但是只要将苏子恒拖下水，那么妖魔邪灵有什么损失吗？没有。”

洛三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沉地说道：“恰恰相反，妖魔邪灵还能得到苏子恒的灵魂，还能早几十年离开那个封印阵。”

“……福祸伴，妖魔生……”洛三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近乎于惨烈的笑容，“如果苏子恒当初‘吞噬’那妖魔邪灵，根本不是福，而是祸呢？”

“这个世界，是不是从苏子恒‘吞噬’妖魔邪灵之后，才出现这么多妖魔的呢？”

洛三千顿了好一会儿，才轻轻道：“……如果……如果那根本不是‘吞噬’，只是那妖魔邪灵的障眼法呢……？”

“如果……如果那妖魔邪灵将苏子恒的身体当成了某种修养之所……修身养性到现在呢……？”

那苏家所有人，是不是都被那东西骗了？

其实……倒也可以理解。